第十八章 清湖很清
葉陵已喝了一杯，道：“好酒！”
沈掌柜道：“客官喜歡就好。”
兩人都愛喝酒，只要一碰到酒，整個人就變了。
過了一會，酒已喝得差不多，葉陵仍舊在喝，可唐心似乎醉了，他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不僅唐心，就連秋曉蓮、簡筱志、裘進尺三人也都趴在桌上。他們?nèi)瞬]喝多少酒，因為似乎有葉陵和唐心兩人在，他們根本喝不上幾口。
可他們?yōu)槭裁磿淼眠@么快？
這個問題他沒有疑惑，他仍繼續(xù)喝酒。
這時沈掌柜又慢慢走了過來，站在葉陵的身后，靜靜的看著。
葉陵沒有回頭，他一點一點的吃著菜，大口大口的喝著酒。
喝酒的他，似乎對于任何事都已置身事外。
愛喝酒的人都有故事，葉陵也有，他想的不是小月，而是幽母，那個在他心中很特別的存在。
他沒跟任何人講過他的故事，更不可能說出幽母，他們都是不能顯現(xiàn)于世的人，他們都屬于黑暗，只能活在黑暗中。
但葉陵卻活在了世間，他終于可以拋頭露面，這是幽母給他的，是幽母給他的一生，但他現(xiàn)在似乎又不愿露于世面，他似乎很想念黑暗。他是個很簡單的人，他不愛麻煩，可又不得不出現(xiàn)這么多的麻煩。
也只有這次，他是為自己而過，第一次做著自己想做的事，為他的愛劍找一個劍鞘。
這一路他遇見過很多的麻煩，更是遇見過很多的人。
難道人快死后都會遇見很多的人？
可這些人又能給他帶來什么？
這些人又究竟算不算是個麻煩？
難道他此去真的會死？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對死亡的陌生。
無論你是殺過多少人，你見過多少人死，輪到你死的時候，就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那是陌生未知的感覺。
死，本就是一個可怕的字。
但葉陵卻不怕死，他似乎希望自己的死亡來得更快。
難道此行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專門去尋死？
他也不知道。
他又不愿死得太快，因為他心中總是掛念著幽母，現(xiàn)在他的心中好像還有了小月。
他更不愿死得太快。
或許人類就是這樣，本是一個簡單的人，但變得復(fù)雜后，思緒也變得漸漸復(fù)雜起來。
喝了最后的一杯酒，酒壺已空，菜還剩有很多，他慢慢放下了酒杯。
葉陵道：“走吧?！?p> 他這句話當(dāng)然不是對唐心說的，更不是對秋曉蓮三人說的，而是對身后的沈掌柜說的。
沈掌柜在他們四人的酒杯中下了藥，卻沒有在他的酒杯下藥，他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他也不問，他不想多問。
路途中，沈掌柜卻自己解釋道：“唐門老祖的藥果真好用。”
他笑了笑，笑容很陰險，繼續(xù)道：“唐門老祖這個藥他連自己都從未用過，更是沒顯現(xiàn)于世間，果真神藥?！?p> 葉陵道：“能瞞過唐心，確實很神，不過你更神?！?p> 一個酒樓的掌柜，竟然能有唐門
沈掌柜笑了笑，道：“只不過是唐門的人找過我，他們唐門要帶他回去。而且神劍谷規(guī)矩，一次只能進一人?！?p> 葉陵沒有多說。
清湖之下，湖水很清，湖水自上來，整個山間云霧繚繞，猶如仙境。
“這艘船以前是專門為別人準(zhǔn)備的，現(xiàn)在也是專門為你準(zhǔn)備了?！?p> 他們上了船，這船不大，但也不小。船上似乎什么都有，琴棋書畫，好酒好菜。
葉陵道：“這些是？”
沈掌柜道：“除了酒和菜，這些都是之前那些人帶來的?！?p> 他繼續(xù)道：“琴棋書畫這些都是能夠讓人放平心態(tài)的東西，但有的人卻無法平靜?！?p> 他指了指角落被撕爛的話，被折斷的筆，接著道：“有些人卻是越來越浮躁。”
葉陵聽著。
沈掌柜道：“而有的，一上來就會喝酒，不停的喝，很快的喝?！?p> 葉陵坐在木凳上，倒了一杯酒，喝下。
他好像能一直喝酒，只怕天地間沒有一人比他還能喝，天地間更沒有一人比他還喜歡喝酒。
沈掌柜道：“酒其實是能讓人冷靜的好東西?！?p> 葉陵道：“喝酒的人并不是因為冷靜才想喝酒。”
沈掌柜道：“因為他們都愛喝酒?！?p> 他又道：“難道你就不怕醉？到時可等不了你睡醒?！?p> 葉陵笑了笑，沒有說話。
沈掌柜也笑了，他從一個角落拿出了一塊大石。
葉陵道：“這是？”
沈掌柜道：“這是磨劍石，有很多人在這里把他們的劍磨過?！?p> 葉陵道：“這的確也是個讓人冷靜的辦法，而且不用腦筋，也不用書畫那般費神?！?p> 沈掌柜道：“他們磨劍，是因為他們想要自己的劍更加鋒利，有少數(shù)的人磨的很慢，多數(shù)的人卻很快，因為那些人上課船才意識到自己的劍好像頓了?！?p> 葉陵繼續(xù)聽著。
沈掌柜繼續(xù)道：“這是一塊很好的磨劍石?！闭f話的同時，他看向了葉陵的劍。
葉陵道：“我的劍不用磨?！?p> 沈掌柜道：“不用磨？愛劍的人都會磨?！?p> 葉陵道：“愛劍的人不會用石頭磨劍?！?p> 沈掌柜道：“那你又用什么磨劍？”
葉陵道：“在刺去別人的脖子，心臟的時候，劍就已經(jīng)磨了。一把殺人的劍，不用特別去磨。”
沈掌柜道：“你很愛殺人？”
葉陵道：“愛，也不愛?！?p> 沈掌柜道：“愛也不愛？”
葉陵道：“對?！?p> 沈掌柜忽然笑了，道：“你真是個奇怪的家伙?！?p> 葉陵道：“存心來這里送死的，當(dāng)然會很奇怪?！?p> 沈掌柜道：“難道你知道你會死？你必?。俊?p> 他忽然停住了拿起酒杯的手，又慢慢將酒杯放了下來。
沈掌柜的話讓他忽然沉思起來，他為什么一直在想自己來這里就是在送死？難道他真的打不過神劍谷的小少爺？
他殺人從未失過手，他的任務(wù)從未失敗過。他成名之后也都未曾一敗。
但為什么他這次就會必??？他從未見過神劍谷的小少爺出手，更是沒見過此人。
難道小少爺?shù)拿暫兔终娴娜绱丝膳?？真的會讓人不?zhàn)而敗？
沈掌柜看著陷入沉思的葉陵，只是笑了笑，沒有繼續(x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