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好財撓了撓頭,“東方先生,你知道我這個人數(shù)數(shù)不中,你還有沒有別的啥辦法啊?”
東方遠(yuǎn)思索了片刻就說:“有,我還有一個辦法,你肯定管辦到。天天晚飯以后,你就出去圍著你們的村子轉(zhuǎn)兩圈,回家再吃藥!”
王好財高興地說:“這個辦法好!”
不過,王好財很快又有了一個問題,“東方先生,要是下雨了,路不好走,我還得圍著村子轉(zhuǎn)兩圈嗎?那可得把人累壞?。 ?p> 東方遠(yuǎn)笑了笑,“要是下雨天,或是路上有泥不好走,你就在你自家屋里走。你拿出來五根香,一根一根地點(diǎn),等五根香都著完了,你就管停下來了。中間你歇歇喘口氣也中,就是不能停得時間太長!”
王好財點(diǎn)點(diǎn)頭,“中,我記住了!”
東方遠(yuǎn)為他開了十幾劑藥,王好財拿著藥方到藥房抓了藥。然后,他拎著藥包又到診室找東方遠(yuǎn),“東方先生,藥我都抓了,你還有別的要交代的沒有???”
東方遠(yuǎn)笑著說:“你一定得管好自己的嘴,晚上別吃那么多東西。要是你平時晚上吃兩個饅頭,從今兒個開始你就只吃一個,餓了也得咬著牙堅持,另外也別喝那么多酒,堅持天天走步。你照我說的去做,一個月以后你再來找我,保管你跟現(xiàn)在大不一樣了!”
“要是我的病好了,我請你喝酒!”
說完,王好財拎著那些藥高高興興地走了。
念先生走進(jìn)診室問東方遠(yuǎn):“東家,我看你剛才給他開的都是些甘草之類的藥???”
東方遠(yuǎn)笑著說:“剛才這個人本來就沒有啥病。他是個大財主,家里有十幾頃地,這都是他爺、他爹給他留下來的田產(chǎn)。他們家雇了五、六個長工,農(nóng)忙的時候再雇些短工。他平時不干活,有一個管家?guī)退蚶砑依锏氖赂乩锏霓r(nóng)活,他就當(dāng)一個甩手掌柜。他不大喜歡跟外人來往,就是喜歡吃肉、喝酒。時間長了,他的身體就有些虛。他其實只要多活動就中了,我給他開的這些藥,都是調(diào)理脾胃的,沒病的人喝上幾劑對身體也好??!”
念先生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東方遠(yuǎn)接著說:“五谷就是最好的藥啊,藥食同源嘛。食谷者生,五谷雜糧,粗茶淡飯,天天能吃飽就行,天天大魚大肉也不見得就對身體好。剛才那個人你也看見了,吃得一身贅肉,走幾步就氣喘吁吁的,這簡直是受罪啊。好比他跟另外一個人身材同樣高,另外那個人一百斤,他是一百五十斤。干同樣的活,走同樣遠(yuǎn)的路,他這個一百五十斤的人等于比那個人多扛了五十斤的東西,他能不累嗎?”
念先生笑著說:“東家真是一位良醫(yī)?。 闭f完,他又想起了什么,“他那么大的家業(yè),出來的時候咋就他一個人?。俊?p> 東方遠(yuǎn)說:“他家是沙河北哩,他的馬車在沙河北岸,沙河上沒有橋,趕車的就在那邊等著他。他到我這兒看過幾回病,從不讓人跟著他!”
說完,東方遠(yuǎn)又笑著說:“良醫(yī)不敢當(dāng),也就是混口飯吃吧。聽賈哥說,先生對藥理很精通,以后還得請念先生賜教。”
念先生擺了擺手,“東家客氣了,你們家世代行醫(yī),醫(yī)術(shù)聞名鄉(xiāng)里,我知道的那些都是皮毛。不過,我倒也記過幾個藥方,改天我寫下來讓你瞧瞧!”
東方遠(yuǎn)知道他的脾氣,也就不再往下問了。
又聊了幾句,念先生就走了出去??粗谋秤?,東方遠(yuǎn)若有所思。
很快就到了二月底,正是草長鶯飛、鳥語花香的季節(jié)。春分剛到,陽光普照大地,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沙河兩岸已悄然披上了春天的盛裝。沙河水漾著碧波緩緩向東流去,河岸上的柳樹長出了嫩嫩的枝條,枝頭吐出幾片鵝黃色的細(xì)葉??蓯鄣男⊙嘧佑謴哪戏斤w回來了,它們成雙成對在空中飛行,不時還嘰嘰喳喳地叫著。
小麥正在拔節(jié),一望無垠的田野里散發(fā)著一種迷人的麥青清香。兩岸河堤上的桃樹、李樹開滿了花,河灘里種下的一片片油菜也競相吐芳,桃花紅,李花白,菜花黃,好一派美妙春光。
河堤上、河灘里一群群十多歲的孩子在低頭尋找著什么,他們大都穿著破衣爛衫。他們并不是在踏青游春,踏青游春不是這些窮人家孩子的事情,他們對眼前的美景視而不見,只是在找尋地上的野菜。偶爾發(fā)現(xiàn)一大簇野菜,他們就高興地歡呼雀躍。
春天到了,正是貧苦人家青黃不接的時候,這些孩子把地里的薺菜、面條菜、蒲公英挖回家用水洗凈,再拌上一些粗糠放在鍋里蒸熟,就是他們果腹的美食了。
這天吃過早飯,念先生對東方遠(yuǎn)說:“東家,過兩天我想出一趟遠(yuǎn)門,提前跟你說一聲?!?p> “那好,我讓老許嫂子給你準(zhǔn)備些干糧,盤纏錢晚上我給你送過去?!?p> 念先生笑著說:“我走后,你讓自強(qiáng)一天練上半個時辰的拳腳。我最快二十天,遲則一個月就管回來了!”
“念先生,我讓老劉去送送你吧?”
念先生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還得先去西邊見一個故人。”
兩天后的一個上午,念先生背著一個包裹沿沙河大堤匆匆向西去了。
念先生走后,自強(qiáng)每天下午堅持到后院練習(xí)拳腳,他在心里暗暗記著念先生離開的天數(shù),盼望著他早日回來。
三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東方遠(yuǎn)正坐在診室看書,一個人走了進(jìn)來。
“東方先生,這一會兒閑了?”
東方遠(yuǎn)抬頭一看,原來是王好財拎著兩條三斤多的鯉魚走進(jìn)了診室。
豫東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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