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錦閣外,難得掛出了不收客人的牌子。木牌紅字擺在最鮮明的地方。這讓許多慕名而來之人敗興而歸。
作為南凌城中最富盛名的地方,平日里可見不得停業(yè)之類的事情發(fā)生,說白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票,做生意之人,哪有嫌棄錢多壓身的道理。
門外蕭條,門內(nèi)又是另一番景象。
推杯換盞,人頭攢動,諾大的一樓被人群占滿,從樓上下來的人看這陣勢只能默默轉(zhuǎn)身,而后吩咐店家小二將所有的吃食送到自己的房間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人大都少年模樣,一口烈酒下肚,臉上紅霞頓起,一看就是酒場新手。
綾錦閣為了迎接從宗門遠道而來的弟子們,提前將所有的房間清空,供自家人使用。
這些弟子就是準備去參加青豪大會的青涯派年輕一輩,南凌城是他們的必經(jīng)之處。
三樓的某個房間之內(nèi),幾位少年百無聊賴地打發(fā)著時間。
“縱使是平日里,這里的熱鬧也不是宗門能比的!”說話者紅衣長衫,眸如秋水。她捏起桌子上的小吃彈入嘴中。
“人間凡景罷了,咱們修煉之人講究修生養(yǎng)性,這樣嘈雜的環(huán)境反而有礙于自生的靜修!”錦衣玉冠男子分析道。
“程昱,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掃興,早知道就不請你來了,估計是宗門中呆傻了吧!”另一粉裙女子看了男子一眼,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男子噤聲,也不生氣,只是神色有些不自然。
“雪兒,不得無禮!”門口站著一位男子,手中端著剛從店家那里要來的茶。
“哥!**姐,你看我哥,就懂得呵斥我!”女子眼中碧水粼粼,漂亮的眼睛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雪兒,是你的錯,不要總對程公子揮來喝去的!”哪知那位黃衣女子根本不買帳。
張彥將茶盤放到桌子上,走過去狠狠揉了揉張雪的腦袋。
“你和人家很熟嗎?這樣欺負他!”嘴上呵責,眼中卻滿是溺愛。
“沒有,我何曾欺負他了!是他自己說錯話了。”張雪委屈。
“雪兒說的對,是我不好,沒顧及大家的興致?!背剃趴粗鴱堁┛蓱z的表情,心中一頓慌亂。
少女面不改色,眼底的狡黠再也掩藏不住。
藍婷將二人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一點也沒有慣著對方:
“吆,你兩小小年紀就相互護上了,日后還能了得!”
“藍姐姐,誰說我護著他了,你不要亂說!”張雪耍賴,少女的臉皮薄,禁不住這樣的玩笑話。
“師姐誤會了,我只是做一個師兄該做的事情!”程昱解釋,哪知他那般神色,只會越描越黑。話雖如此,一顆種子已在心中種下,只待陽光細雨,便能成長為參天巨樹。
藍婷幾人算是比較相熟的,客棧房間中待著無聊,遂湊到一起聊聊天,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只等上邊的長老將所有事情處理完畢,好早日出發(fā)。
此次青豪大會,關(guān)系到各門各派的臉面,像青涯派之類的路途偏遠的宗門,趕到會合地點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為保證弟子們的人身安全,這次由藍婷的父親,青涯派玉蘭峰峰主藍箬親自帶隊。
前世帶隊而來的是張彥的父親張峰,但由于張峰突破大宗師關(guān)隘,大宗師的行動受諸多因素的影響,和宗師境之人相比反顯不適。宗門高層經(jīng)過商議,決定由藍箬代替張峰。
藍箬不愧為一峰之主,處理事情井井有條。他提前將路途上所有的事情都打點好,即使有變故,也能及時處理。
感受著屋內(nèi)熱火朝天的氛圍,張彥心中頗感欣慰,真希望這樣的場景能一直保持下去。
大會近在眼前,前世大會中發(fā)生了很多讓人意外的事情,因為幾年光陰的流逝,張彥的記憶已模糊不堪,他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想想那些被遺忘的重要線索。
悄悄的出了門,關(guān)門的手卻被人一把抓住。
“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聲音未落,張彥皮膚上的那絲溫潤快速消失,對方覺得有些不妥,快速收回了手。
面前的人兒羞紅了耳垂,粉嫩的臉龐都快滴出水來。
“嗯,走吧!”張彥沒有拒絕,佳人相邀,豈有拒絕的道理。
張彥走開,身后的藍婷將門輕輕帶上。
就在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黃衣女子抬起眼眸,盯著門上的花紋,有些出神。
青市的街道熱鬧非凡,一天之中最后的喧囂已經(jīng)開始。
殘血驕陽,人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想不到平日里的青市也有這樣繁華的景象!”猶記得自己當初還是個未諳人事的小丫頭,當年郡集的時候也不知道哪來那么大的勇氣,跟隨平日里和自己水火不容的男子前里迢迢來到這個陌生之地。現(xiàn)在想想,還有些許刺激之感。
“現(xiàn)在正是普通人家下工的時辰,忙碌了一天,總想給自己的家人買點什么!”張彥看著滿臉疲憊卻掩飾不住憧憬之光的人們,有感而發(fā)。
“三年不見,你還好嗎!”雖然準備了好久,可是將話說出來之后,藍婷還是有一瞬間的恍惚。
“嗯,挺好的!”
答案簡短而又有力,藍婷想反駁但不知從何說起。
“哦!”滿腔莫名思緒最后只化為簡單的一個音符從嘴邊流出。
“我爹給我找了一門親事,希望我大會過后成婚!”
張彥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眼前之人。
是啊!十六歲,剛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祝你幸福!”在張彥看來,拋開前世的成見不談,藍婷平日里雖然刁蠻,但是對待自己人那是發(fā)自肺腑的好,他也希望對方能找到一個愛她的人陪她白頭到老。至少不用步入自己前世后塵。
心中憑空出現(xiàn)的煩躁之感被他壓下。
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為什么會和他說這些話,他們兩好像只是普通朋友。藍婷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在想什么,只是覺得心中壓抑,身體的某個地方有隱隱的痛感。
勉強揚起一絲微笑,藍婷走過去拍拍張彥的肩膀:
“是我嫁人又不是你嫁人,放心吧,到時候請你喝喜酒。我餓了,今天你請客!”說罷,邁著豪爽的步子走開。
回頭的那一瞬間,張彥只感覺臉上涼涼的。
這大熱天的,哪來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