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下面,我為大家演唱一首特別流行的歌曲!”李大海聲音一出,全場立即歡呼,學(xué)生們紛紛熱烈的鼓掌,這掌聲比剛才所有演出的節(jié)目都要熱烈。
村里的學(xué)校條件簡陋,沒有音響設(shè)備,沒有節(jié)目的伴奏,只能依靠鑼鼓,嗩吶,二胡,那耳熟能詳?shù)母枨?,老一輩人彈唱了一輩子,熟悉得很,但是,李大海選的這首歌,太新潮,太流行,大家都不懂。
所以當(dāng)李大海開頭清唱的時候,全場立即冷清起來,大家愕然地看到一個毛頭小孩拿著一個自制的話筒,站在舞臺中央唱著,竟然沒有音樂。
就在李大海清唱幾句,準(zhǔn)備進(jìn)入的高潮的時候,他的好伙伴,跳到了鑼鼓邊上,拿起了大爺手中的棒槌,猛烈地敲擊,李大海一下子也收到了這樣的聲響感染,開始了蹦跳舞蹈,那鑼鼓聲變得越來越有節(jié)奏,伴隨著李大海的舞蹈和歌聲,全場又開始沸騰起來。
那震聾欲耳的鑼鼓聲,那熱情的呼喊聲,把李大海清澈的嗓子都淹沒了,巧珍都聽不清楚兒子唱的是什么,只見他在舞臺上光芒四射,熱情似火地唱著,跳著,全場沸騰著。
臺下的學(xué)生都被李大海那富有感染力的表演吸引著,紛紛站了起來,跟著李大海一起舞動,會唱的人還能跟著李大海唱上幾句。
“謝謝大家!”節(jié)目結(jié)束后,李大海舉起了話筒,大聲喊道,然后帶著熱情洋溢的笑臉,直接在舞臺前面跳了下來,小伙伴們就像熱情地粉絲一樣朝他揮手。
“巧珍,你家三娃,唱得可真好聽咧!”
“是啊,誰教的啊?”
巧珍帶著一種自豪又不顯擺的神情微笑著看著李大海說道:“他在家就喜歡唱歌,跳跳的,我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學(xué)來的。”
晚會結(jié)束后,巧珍拉著小兒子的小手,李大海一只手拿著板凳,一只手牽著母親的手,三個人高高興興地有說有笑地走回家。
當(dāng)他們回到家里的時候,一進(jìn)門巧珍就怔住了,小姑子李淑淚流滿面地正在李山面前哭訴。李淑是李山的親妹,李山有兩個妹妹,大的叫李淑,小的叫李恬。
“大海,你先帶弟弟去玩?!鼻烧涞皖^輕聲地對李大海說道。
李大海意會地拉著弟弟就走了出去。
“這是怎么了?”巧珍看著李淑一臉茫然地困惑地問道,李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都已經(jīng)泣不成聲,巧珍又看看李山,眼神里在尋找答案。
“她家婆病倒了?!崩钌铰冻鲆桓蓖橛蛛y過的神情說道,“全身癱瘓,現(xiàn)在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
“怎么會這樣,之前不是好好的?”巧珍在李淑身旁坐下,用一種驚訝又不敢相信的語氣說道。李淑的家婆,巧珍見過,是一個長得比較壯碩的中年婦女,耕田種莊稼一點(diǎn)兒也不比男人差,要是說她病倒了,她真得很難相信。
“都是我的錯?!崩钍鐜е环N負(fù)罪的愧疚用哭得已經(jīng)嘶啞的嗓子說道。
巧珍一聽,更加得感到一頭霧水。
“唉!”李山重重地嘆息一聲,然后就起身走回房間。
巧珍看到李淑哭得那么傷心難過,就用手輕輕地拍地她的背,安慰她。
可是李淑一直自責(zé)地哭著喊道:“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那眼淚像河水一樣噴涌而出,哭成了一個淚人,前襟的衣服都已經(jīng)被眼淚沾濕了。
這時候,李山拿出了一沓錢出來,嘆息著遞給李淑:“只有這一些了,你先拿去吧?!?p> 巧珍看到李山把錢全部給了李淑,心中的謎團(tuán)亂成一片,她清楚的知道,這些錢都是他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李山現(xiàn)在卻全部給了李淑。
“大哥,以后有錢,我們一定會還你的!”李淑用顫抖的手借過錢,緊緊地捏在手中,放在胸口。那沓錢似乎產(chǎn)生某種神奇的作用,使得李淑的悲哀少了一些,哭泣的聲音輕了一些,眼淚也不再噴涌而出,而是像洶涌而過的江水,現(xiàn)在只干涸成片片溪流,緩緩流淌。
她揩了揩臉上的淚水,一番感激道謝,又一陣悲傷哭泣。
最后,李淑帶著一臉的淚漬,紅腫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搖搖晃晃地離開巧珍家。
李山跟在她后面,送她出去,小心翼翼地緊盯著,生怕她踩空,或者因為悲傷過度,暈厥過去。
巧珍沒有跟出去,只是靜靜地坐在長凳上,看著那兩個人出去的背影,什么也不說,今天上午的高興勁頭,現(xiàn)在突然像是被一盤冷水澆滅了,蕩然無存。
她在等著李山給自己一個解釋。
“真是造孽?。 崩钌阶呋貋淼臅r候,一進(jìn)門就一邊搖頭一邊哀嘆道。
“到底怎么回事?”巧珍一臉肅靜厲色問李山,她急切想要知道李山為什么把全部身家都借給了李淑,雖然是親妹,也不能這樣毫無保留的把錢借出去。
“都是李淑做的錯事!”李山坐下來氣憤地拍了一下桌子說道。
巧珍被這聲音一下子嚇住了,他很少見李山這么動怒,剛想問錢的事情,話到嘴邊,又咽回了喉嚨。
李山動怒的時候,巧珍從來都是不吭聲,只是靜靜地,等待李山自己把怒氣消化掉,變得和聲和氣的時候,才會出聲。所以,此時雖然巧珍很想知道自己的全部身家,為什么要這么輕易地借給李淑,她還是不敢問。那李淑也是個為人母親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她犯錯,為什么還要做大哥的負(fù)責(zé),這些都沒有道理,巧珍自己心里嘀咕著,越想,心里莫名就升起了一股氣堵在胸口。
“唉”
“唉”
李山連連哀嘆一陣,猛得搖頭,最后,終于稍微冷靜了下來,拿起了卷煙,點(diǎn)了一根。
巧珍一直默默地看著他,等待他注意到自己,注意到自己想要問的事情。
“這事要是讓阿媽知道了,非氣死她不可?!崩钌睫D(zhuǎn)過臉來,看著巧珍一臉惆悵地說道。
“到底怎么回事?”巧珍抓住了時機(jī),伸了伸脖子困惑地問道。
“李淑前段時間,生了一個女兒?!崩钌铰冻鲭y堪的神色說道,感覺這樣的冤孽事情真的沒有想到會發(fā)生在自己親妹妹身上,他不禁心里哆嗦一下停頓一下。
“我知道她懷孕了,剛剛看到肚子空了,應(yīng)該是生了?!鼻烧淅潇o地說道,但是內(nèi)心卻是更加的迷惑,生女兒和家婆生病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那孩子一出生,李淑看到是個女兒,立即狠心地叫她家婆把孩子抱到放雞屎牛屎的茅屋里,不聞不問?!崩钌铰冻鲭y過地憐憫地神情嘆息地說道。
巧珍一聽,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李淑是要放棄這個嬰兒,不要她。
“誰知道,那孩子幾天過去了,眼睛還轉(zhuǎn)溜著,李淑就唆使她家婆給那孩子喂食生硬的稻谷!沒過多久,孩子就死了,孩子死了,家婆就病癱了?!崩钌嚼^續(xù)說道。
“真是造孽,這怎么下得了手,十月懷胎,活生生的命兒,親骨肉!”巧珍咬咬切齒地氣憤地說道。巧珍怎么也想不到那個伶牙俐齒又聰慧,長得一張漂亮臉蛋的李淑,竟然有這樣的一副惡狠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