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三哥!你們一個說太子哥哥娶皇長嫂是因為皇長嫂花言巧語,誘騙太子哥哥娶她;一個說太子哥哥娶皇長嫂,是因為太子哥哥感念幼時皇長嫂對太子哥哥的救命之恩。你們說的這些理由,是詆毀太子哥哥腦子不行?還是批判太子哥哥拎不清,將自己的婚姻大事視為兒戲?
二哥,你說他們是不是這個意思?”
不曾想,李允才被李瀛說服,李默便又開始叫喚上了。
葉了了聽罷,暗嘆了一口氣。
根據(jù)她從李黎和路夫人處所知道的,李黎娶路織夢,是出于對皇權(quán)的妥協(xié)與退讓。
眼下,李瀛又來了這么一套她此前聽都不曾聽說過的說辭。
所以此刻,葉了了也混亂了。
猜不透李黎娶路織夢,到底是出于何種目的了。
不過,不管出于何種目的。葉了了都覺得這個話題,不宜再進行下去了。
難道真的跟他們說李黎娶她,是因為出于“對皇權(quán)的妥協(xié)和退讓”嗎?
即使這是事實,這樣的話,沒憑沒據(jù)的,根本不能亂說出口。一旦說出口,便涉嫌挑撥三綱其二:君臣義、父子親。
這么大的罪名,她葉了了可擔(dān)當(dāng)不起。
不過,她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就等于默認了太子“腦子不行,視婚姻為兒戲”。如此,她便開罪了太子……
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葉了了頭一次覺得做人,是這般的難。
不過好在,眼下要面對這個難題的,不是她,而是二皇子李凌。
趁著這個間隙,葉了了才有心思觀察起面前這位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便從未發(fā)過一言的皇三子來。
他身著一身黑紅相間的衣服,劍眉鳳目,鼻正唇薄。面容,堪稱絕美。
李凌沒有接李默的話,而是笑了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與李黎有幾分相像。只是笑容比之李黎,給人多幾分距離感。
“七妹,你這問題可是問錯人了。你應(yīng)該問皇長嫂?;书L嫂是太子妃,對太子為何娶她一事,自然是最清楚不過?!?p> 李凌旁邊,一個身著華服的美麗女子俏聲道。
女子也叫她皇長嫂,且是婦人打扮。趙嬤嬤說過,皇帝有兩位公主,兩位都未出閣。
如此細細一推,葉了了想眼前這為凌王說話的女子,準(zhǔn)是凌王妃了。
這凌王妃竟然把戰(zhàn)火生生推到了她身上?
葉了了氣結(jié)!
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
一瞬間,葉了了感覺自己被人架在火爐上碳烤一般,渾身難受。
就如剛剛她在心中所想的一般,她不能將李黎為何娶路織夢的原因說出口,明著破壞或者詆毀皇帝和太子的關(guān)系;也不能不回答,間接承認太子“腦子不行,視婚姻為兒戲”。
所以此刻的葉了了,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皇嫂?”
然而,就在葉了了因為這個棘手的問題陷入混亂時。李默出口,無情將其打斷。
葉了了猝然打了一個激靈,知道自己逃不過了,于是恨恨的閉上了眼睛。
“呃……”
葉了了努力想著一套不會開罪任何人,也不會讓任何人往她身上安罪名的說辭。
“呃……”
可是,她的腦子似乎是真的不太好使。想了許久,腦子里仍然一片空白。
“陛下、貴妃到!”
突然,一個尖聲刺耳的聲音從不遠處向眾人傳來,嘈雜的現(xiàn)場一下靜了下來。
隨后,便見皇帝和貴妃攜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從內(nèi)堂走來。那場面,很是盛大。
葉了了隨眾人施施然起身,朝皇帝和宋貴妃的方向行了一禮。
皇帝和宋貴妃坐到了宴臺的正中間,獨立成席。
葉了了舒了一口氣,來的真是時候,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新郎新娘到!”
一瞬間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現(xiàn)場又變得熱鬧一片。
卻見兩位身著紅衣的新人,在禮官的引領(lǐng)下進了大廳。
葉了了的這桌酒席與行禮處的位置頗近,如此,也避免不了與主位之上皇帝和貴妃離得頗近。
也因此,原先因皇帝突臨而被打擊的觀禮之興,此刻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于是乎,葉了了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位新人緩緩向皇帝和貴妃走去,忍著困意,看著兩位新人行完天地。
“禮成,送入洞房!”
這個聲音比之前行禮之時的聲音囂張多了,響徹她的耳膜,導(dǎo)致葉了了聽到的時候突然就覺得心口一滯。
她此行,不是為了看路織夢看著自己所愛之人娶別人的笑話的嗎?
可是她在宴席里半日,怎么就沒有見到路織夢本人呢?她見不得風(fēng)的病不是好了么?跟宋衡不是朋友嗎?怎么朋友成親,她都不來觀一禮,送一送祝福?
這,真的不正常!
一瞬間,葉了了突然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在心口慢慢滋長。
葉了了好似意識到什么,她揉了揉眼睛,然后將視線轉(zhuǎn)向了即將走出眾人視線的新娘子。
這身量,這體態(tài),怎么那么像一個人呢?
突然,一股酸澀之意從葉了了的心里向她的全身蔓延開來,最后集中到鼻頭。
“哇!”的一聲,葉了了沒有忍住,一個人趴在酒桌上哭出了聲來。
路織夢,嫁給了宋衡!
她,就是秦思意!
好你個路織夢,千方百計的設(shè)計她,原來就是為了讓自己,嫁給自己所愛之人。
被路織夢這么一個頗有心機和手段的人纏上,還要毫無怨言的配合她演這出戲。葉了了覺得她現(xiàn)在可謂是有冤無處訴,有苦無處說。
葉了了從來不知道,這世間竟會有這樣的苦楚。
想想自己這幾日所過的忐忑日子,再看看如今嫁得如意郎君,身體無恙,春風(fēng)得意的路織夢。葉了了真心覺得太憋屈了!
憑什么?憑什么那個將她推入此種境地的罪魁禍?zhǔn)?,到頭來什么事都沒有?
而她呢?被迫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每天過著如履薄冰的日子,小心翼翼地說話,小心翼翼地行事。生怕一個不小心,身份和地位便會穿班。從而引來殺身之禍……
她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痛苦的感受,但只一次,她便再也不想體會了。
年兒總說,要她學(xué)著入俗,隨世俗而為。
若倘若世俗是她目前所體會到的這般,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入俗的!
防不完的人,避不完的坑。到最后,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