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芷黎嘆了口氣,大概是沒法拒絕了,雖然師傅平日里看上去嬉皮笑臉的,其實是個犟的,他決定了的事情,沒人能動搖,而且自己這個做徒弟的,也犯不著為了多個人這種事和師傅吵。
晚飯時間,裘芷黎從院子里摘的白菜炒了炒,再上鍋熱了熱打包來的大肘子,不一會就熱氣騰騰的全部端上了桌。
三人落座,兩個大肘子,一個濃油赤醬,泛著令人垂涎欲滴的油光,另一個鹵香四溢,令人無法挪開視線。
藤谷真人率先動筷,目標是那鮮香軟糯的肘子皮,裘芷黎也好這口,夾住了藤谷真人的筷子,兩人眼神接觸,瞬時間電光火石。
溫未雨緩緩的夾了口白菜,笑而不語,心想這師徒兩人真是有趣的緊。
酒足飯飽,裘芷黎回了自己的房間,溫未雨則住進了客房。
按道理說裘芷黎今天舟車勞頓,又爬了半天的山,應(yīng)該是累極了的,但她沒有,她每次回到這個地方的第一晚總是睡不著的。
裘芷黎平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嘗試入眠,最終還是失敗了。
她干脆穿上了鞋子,準備去湖中亭吹吹晚風。
月光灑落于庭院內(nèi),竹影婆娑,裘芷黎緩緩踱步,自己的影子也隨著自己的挪動而悄悄變化。
不知道為什么,她對于小時候在這住的記憶總是模模糊糊,記不清楚了,但她現(xiàn)在瞧著自己的影子的時候,隱約能想起她以前也喜歡在這院子里,漫步在這月色之下,庭院之中,但絕不常是像今天一般獨自一人。
走近了湖中亭,荷花開的正艷,朦朧在這月色之中,涼風習習,裘芷黎只穿了身單衣,不禁有些瑟縮。
站了一會,裘芷黎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她轉(zhuǎn)過頭,原是溫未雨也來到了這湖中亭。
“姑娘好雅興?!睖匚从贻p笑出聲。
“公子也來散心?”
“嗯,我有些認床?!睖匚从昕可蠙跅U抬頭望了望這月亮,開口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此事古難全?!濒密评枳叩搅怂砼?,“公子可是思念家鄉(xiāng)了?”
“什么是家呢?”溫未雨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裘芷黎提出疑問。
“吾心安處是吾鄉(xiāng)?”裘芷黎也不確定問題的答案,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品嘗過思念的滋味了,一個無感無情的人,又何以為家呢?
溫未雨并沒有肯定或否定裘芷黎的答案。
“裘姑娘,你家離這遠嗎?”
裘芷黎不知道溫未雨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了。
“我家在京城,離這里有些路程,你呢?”
“真好,姑娘還有家可回,我呢,只能四海為家?!睖匚从昕嘈Φ溃四莻€對自己不冷不熱的男人,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別的家人了,沒有家人的屋子,終究不能說是家的。
裘芷黎不知道該怎么安慰眼前這個男人。
“其實吧,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際遇,你看我少了幾分感同身受的能力,斷案也就更公正了些,既然這已經(jīng)成了既定的事實,你得接受它?!?p> 突然,溫未雨似是控制不住感情,一把抱住了裘芷黎,“姑娘說的真好,謝謝姑娘安慰?!币婔密评桡对谠兀趾笾笥X的松開了手,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抱歉道,“對不起姑娘,我一時激動…”
“沒事,能安慰到你就好。”裘芷黎大方的擺擺手,夜深霧重,她看不清男子臉上的表情,但還是希望他不要傷心為好,“斯人已逝,重要的是當下?!?p> “那姑娘可愿意給我個機會,和我一同奔赴遠方?”溫未雨直言道。
裘芷黎愣了愣神,認真道,“公子,我不會是你要找的人,你會找到更好的人?!?p> 溫未雨眼神晦暗不明,趕忙道,“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對姑娘表明自己的心意,姑娘就當今夜無事發(fā)生過吧,不必放在心上。”
裘芷黎點點頭,接下來的幾天到查清案件真相前,她都要和溫未雨在一起,可不要讓兩人之間的氣氛太尷尬了才好。
兩人一同離開了湖中亭,回到房間,一股強烈的睡意涌上了裘芷黎的心頭,不一會她便沉沉的睡下了下去。
她做了個夢,夢里有個少年一直牽著她的手,拉著她跑啊鬧啊的,她央求著少年轉(zhuǎn)過身讓她看看他的臉,少年答應(yīng)了,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少年的長相,這個夢就醒了。
睜開眼,外面天還不是很亮,裘芷黎起床洗漱,換好衣服準備跑步鍛煉身體,讓她沒想到的是,剛打開門,溫未雨笑意盈盈的靠在門邊,注視著她。
“一起啊?!?p> 裘芷黎點點頭,“今天我想練劍,不知公子可否和我過上幾招。”
感情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罷,眼下好好把案子解決了才是,在那之前,她得試試溫未雨的功夫,若實在太差,自己可不能讓他無辜殞命。
溫未雨笑著點點頭,“既是姑娘提的,溫某自然奉陪到底。”
人手一把木劍,裘芷黎等著溫未雨率先發(fā)起進攻,溫未雨一個閃身上前,速度快的讓裘芷黎有些猝不及防。
“裘姑娘,盡力而為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睖匚从晷Φ?,裘芷黎咬緊牙關(guān),這一劍她接的有些吃力,看來溫未雨的實力不俗,他說的對,自己不應(yīng)該輕敵。
兩人又過了幾招,難分上下,裘芷黎喊停收劍,雙手抱拳道,“多謝公子教誨?!?p> “言重了?!睖匚从耆允切?,不過這笑不達眼底
兩人打包好了各自的行李,臨行前,藤谷真人和裘芷黎單獨聊了幾句。
“好好待溫未雨,為師覺得他和你有緣。”藤谷真人邊為裘芷黎搭脈邊說道。
“師傅,您又不是道士,也不是算命的,怎么老攬那些活啊。”
“哎,你聽為師一句勸?!?p> 裘芷黎半信半疑的看著神色認真的藤谷真人,點了點頭敷衍道,“我知道了師傅,我先走了,你照顧好師傅和小黃?!?p> 藤谷真人點點頭,徒弟脈象平穩(wěn),這是件好事,當初的事情,雖然不知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但事到如今終歸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二人乘小舟渡江,面對這廣闊無垠的江面,裘芷黎好興致的吹奏起了玉笛,笛聲裊裊,在山水間回蕩,溫未雨閉上眼睛聽,嘴角輕輕揚起,若是他生于尋常人家,約摸是這輩子都遇不到她和裘芷黎這樣的姑娘了。
船夫和裘芷黎聊的開心,溫未雨閉目養(yǎng)神。
從六安城到裴臨,走水路本就快,這一路又風平浪靜的,不過幾日便到了,早上的碼頭人群熙攘著,裝貨卸貨,著陸起帆,好不熱鬧。
兩人按著藤谷真人給的地圖找到了裴臨孫氏的大致位置,然后在那附近的客棧要了兩間房,向客棧的小廝打探消息。
“二位爺啊,可別再提那孫氏了,真是晦氣?!濒密评柘肜^續(xù)打聽下去,小廝卻不愿再說,匆匆跑走了。
裘芷黎低頭沉思,來之前她已經(jīng)給林恂傳過信,讓他開始著手搜集裴臨孫氏的情報,但這里離京城不近,怎么拿到手也是個問題,眼下還得靠自己。
對了,為何不去問問那些流浪的孩子們,他們說不定知道些什么?
裘芷黎走出了客棧大門,她準備上街先去買幾個香噴噴的肉包子,讓孩子們邊吃邊聊,溫未雨緊緊跟著她,寸步不離。
就在她剛要掏出荷包付包子錢時,她驚訝的發(fā)現(xiàn),荷包不在原來的位置了,她趕緊轉(zhuǎn)過身,瞧見不遠處有個小孩跑的急,看樣子是不會錯了。
裘芷黎飛身上前,揪住了小男孩的后背,溫未雨替她付了包子錢,不一會也跟了上來。
“求求你不要打我?!蹦泻⒑ε碌奈孀×四槪共抗墓哪夷业?,看來荷包是藏在那里了。
裘芷黎看著男孩眼里滿是驚恐,一時有些手足無措,這男孩身上滿是鞭痕,看上去是最近新添的,臉上還有淤青,她的心頭產(chǎn)生了難以言喻的滋味,裘芷黎輕柔的拍了拍男孩的后背安撫道,“乖孩子,別擔心,姐姐不會打你的,但是這個荷包是姐姐的,要把荷包還給姐姐?!?p> 男孩止不住眼淚,抽泣了幾聲,最終還是乖乖的把藏在懷里的荷包放在了裘芷黎的手上。
“真乖!”裘芷黎揉了揉男孩的頭發(fā),輕柔的用手為他抹去了臉上的眼淚,然后堅定的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告訴姐姐,你遇到什么麻煩了?”
男孩咬緊嘴唇,別過視線,支支吾吾道,“沒事,姐姐…我只是餓了,想買東西吃,才…”
裘芷黎不想為難小男孩,溫柔的笑了笑,避開他身上的傷口,單手抱起了他。
“姐姐,我身上臟…”小男孩有些緊張,掙扎著不想碰到裘芷黎的白衣服,裘芷黎卻用臉蹭蹭小男孩道,“不臟,一點也不臟?!?p> 溫未雨心念一動,別過了視線,把包子遞給了裘芷黎。
“謝了?!濒密评杞舆^包子,示意小男孩從她手上拿,小男孩小心的看了一眼溫未雨,拿起包子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男孩一連吃了兩個包子,打了個嗝,裘芷黎拿出干凈的手帕為他擦了擦油兮兮的嘴,小男孩見狀又哭了。
“干什么啊小哭包?”裘芷黎哭笑不得,連忙用手帕為他擦眼淚。
“大姐姐你太好了嗚嗚嗚?!?p> “小男子漢是不能輕易落淚的。”裘芷黎哄道,“所以告訴姐姐,你身上的傷是哪里來的?”她的表情嚴肅認真,看的小男孩一愣。
溫未雨還以為她想從小男孩嘴里打探裴臨孫氏的消息,沒想到她只是在意小男孩的傷口,他微微一笑,這個女人,還真是挺合適的。
果然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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