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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農(nóng)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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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農(nóng)家女 醉蘭覓風(fēng) 4383 2020-05-21 23:45:00

  紀(jì)忘川越聽越心疼,幸虧琳瑯來到了他身邊,若是繼續(xù)呆在陸府上,恐怕遲早成為褻玩的目標(biāo)。

  夜晚的港口是男人的天上人間,畫舫上嬌羞妖嬈,到底比不上琳瑯自然可人。他們沿途經(jīng)過一段路,已經(jīng)有不少人目光逡巡地搜刮著琳瑯。他藏在袖口下的手尋覓著琳瑯的手,終于握到了一雙手,琳瑯只是見風(fēng)長了些身高,連手指都變長了。不想扭頭一看,那陌生的女子掩著國色牡丹的繡帕,含情脈脈地看他。“公子,要不要去床上坐坐?!蹦枪媚锏目谝魩е咸赜械陌l(fā)音,把“船上坐坐”說成了“床上坐坐”。

  紀(jì)忘川陡然驚惶甩開那只糾纏的手,急迫地往人群攤販中來回梭巡。他身條挺拔,大部分的路人都比他矮大半個頭,只見來往的人舉袖成云揮汗如雨,他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他把琳瑯弄丟了,若是人伢子把琳瑯隨意擄進(jìn)這沿海的畫舫,哪怕他立刻調(diào)軍排查也來不及。那一瞬間,他甚至有屠盡整個苔菉鎮(zhèn)港口的沖動,敢在眼皮底下綁他的人,他第一次嘗到了什么叫做痛失所愛。

  他竭盡全力地喊了聲?!霸铝宅槪 ?p>  這一聲在人聲嘈雜的碼頭上,立刻石沉大海,毫無回音。他沮喪到了極點,配在腰間的無懼刀散發(fā)出嗜血的味道。

  碼頭漁船上的漁夫們攤著一筐筐的生猛海鮮叫賣一浪疊過一浪,琳瑯不由自主地被活蹦亂跳的蝦子吸引??吹搅宅樀哪且凰查g,忐忑無助的心倏然跌落,充血漲紅的眸子逐漸恢復(fù)清明。

  他擠過人群,突然從琳瑯身后環(huán)住她,把頭磕在琳瑯的后腦勺上,酸澀的味道哽在喉嚨里,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連斥責(zé)都抽空了力氣。

  琳瑯感受到紀(jì)忘川沉重地壓在自己身上,一時不明所以,擔(dān)心老爺是不是受累了?!袄蠣敚趺戳??是不是累了,那咱們回去吧。”

  他低沉地叫了聲。“月琳瑯。”

  琳瑯肅然而立,老爺突然叫上她的全名全姓,后果有點嚴(yán)重。“老爺,您吩咐?!?p>  他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氣勢逼人,威嚇道:“下回再走開我視線三步,你試試,看我非折了你的腿?!?p>  琳瑯不禁他嚇唬,連忙垂首癱肩塌背應(yīng)聲,道:“老爺息怒,再不敢了?!?p>  琳瑯只顧在攤販的蝦籠里看著活蹦亂跳的蝦子流哈喇子,完全不顧紀(jì)忘川以為失去她而萬念俱灰的心情。

  “老爺?!绷宅樣`著臉湊向紀(jì)忘川,又是這么軟拖拖的腔調(diào),代表她有求于他。“蝦子們跳得真歡樂,老爺,要不咱買點吃吃?”

  紀(jì)忘川本就一肚子火,琳瑯為了吃一盤新鮮的蝦子,竟然讓他虛驚一場,那蝦子和他在琳瑯心目中的地位到底孰輕孰重?琳瑯當(dāng)下就是個榆木腦袋,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老爺跟蝦子杠上了?!安毁I。”

  “真可惜。老爺說不買就不買吧?!绷宅樎犜挼馗诩o(jì)忘川身邊,他心里有些松動,不想讓琳瑯失望,正想掏銀子,沒想到琳瑯踮起腳尖諂笑道,“老爺,今天不買,那咱們明天再來買?!?p>  他終究是不忍心拂了她的意,畢竟只是個年少的孩子,和他在一起時候不必拘謹(jǐn)約束,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一個忸怩的小女子。他牽著她的手,略含警告的口吻。“要買什么只管跟我說,只不許松開我,明白了嗎?”

  琳瑯頻頻點頭,秋水盈眶,感動之后,立刻扭頭對魚販子說道:“蝦子來兩斤,要爆炒的,放蔥花、香菜、辣椒、大蒜、生姜,口味越烈越好。”

  子夜后,人潮被時間沖淡了些,不少做罷生意的舫船姑娘們撩著袍子上岸來,她們?nèi)宄扇航Y(jié)伴去魚販子那里買吃食,那頭生意做好了,便忙著把新鮮熱乎的銀子傳遞到另一頭的生意上去了。

  興致高的姑娘們要上一斤白酒,兩碟花生米,三兩盤海鮮,劃劃拳,還不時朝紀(jì)忘川和月琳瑯拋一串媚眼,兩位俊秀如仙的少年郎坐在鄰桌,對見慣了腦滿肥腸,滿口粗言穢語的姐們來說,必定是稀世奇珍想一親芳澤。

  姐們盯著鄰桌看了一會兒,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觥籌交錯地喝酒吃菜。琳瑯用肩膀搡了搡紀(jì)忘川,壓低聲音笑道:“老爺,那些姐姐們瞧上您了,眼光真不錯?!?p>  市井調(diào)笑本就不好做準(zhǔn),紀(jì)忘川不好發(fā)作,低低訓(xùn)斥了句?!昂f什么。”

  琳瑯一本正經(jīng)說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老爺,您惱什么呢。您長得這么標(biāo)致,可不得讓人多看幾眼,興許晚上還能入夢。”

  “你平時就是這么覬覦老爺?shù)陌??!彼Φ糜行└`喜,琳瑯那點伎倆還是不夠瞧,被他順著思路一挑撥,她立刻登鼻子上臉紅了一大片。

  姐們看俊哥兒的眼光有些直白,索性喝一口酒,往紀(jì)忘川這頭望上一眼,在港口碼頭謀生多年,從未見過這么白凈如玉的俊哥兒,不看個夠本就是虧本。她們還向琳瑯身上指指點點,琳瑯見了倒也不氣,反而笑嘻嘻地對紀(jì)忘川說:“老爺,您猜,她們在說什么?她們一定以為我是您的面首,不然怎么看我的眼神這么不善意吶。”

  他由著她瞎掰,只是寵溺地看著她,她搖曳著鬢發(fā)隨夜風(fēng)紛飛,他伸手替她挑至耳后。這么喧鬧嘈雜的夜晚,竟然有這么美好的心境,陪著她無所事事地瞎逛、瞎說。他的人生愿意陪她一直這么浪費時間下去,哪怕浪費到天荒地老。

  魚販子操著一口粗獷的叫嚷聲,走過來遞上一大碟子爆炒蝦蛄,一壺酒,兩個大海碗?!翱凸伲谋次r蛄,可新鮮了,您請著?!?p>  堅硬的蝦殼上撒了蔥、姜、蒜、辣椒,各種香味激烈地碰撞,迸發(fā)出無限刺激的氣味。“老爺,您喝點酒,我給您剝蝦殼?!?p>  琳瑯立刻端出敬忠職守的副總管架勢來,抽出一只筷子從蝦蛄尾部戳進(jìn)去,上手就扒蝦蛄的硬殼。蝦蛄中央有脊,蝦殼較硬帶刺,琳瑯剝第一只時已經(jīng)不幸負(fù)傷,刺扎進(jìn)了拇指肉里,她不喊疼若無其事繼續(xù)剝蝦殼?!袄蠣?,您嘗嘗可好吃了,就這有點香口偏辣,合您口味不?”

  油膩肥厚的蝦身捏在琳瑯滑白纖弱的手指間,紀(jì)忘川想伸手去接過琳瑯手中的蝦肉,琳瑯搖了搖頭,含笑道:“太油膩了,老爺您別碰,沒得臟了您的手,琳瑯喂您可好?”

  琳瑯湊上去把蝦肉送到老爺嘴邊,他滿心歡喜又面色沉靜地張口吃了一嘴的油光。他正在優(yōu)雅的咀嚼著蝦肉,琳瑯瞪著眼睛看他的吃相,等著他點評?!昂贸圆??”

  他點點頭?!班拧_€可以?!?p>  “辣不?”

  入口生辣,嗆得喉嚨難受。可他就是喜歡琳瑯喂他吃蝦,這種小情小調(diào)讓他可以承受一切感官上的不適?!袄?。”

  “那您不早說?!绷宅樜赝詾槔蠣斣撌且?zé)怪幾句?!拔医o您倒酒喝,您勻一勻味道。”

  他一手按住琳瑯的手,笑道:“我自己來,難得帶你出來一趟,你別忙著伺候我,顧著自己吃就好?!?p>  老爺笑逐顏開的樣子,是任何高深的工筆畫家都描繪不出的風(fēng)光。琳瑯立刻莞爾笑顏,又戳起一只蝦蛄剝殼,這回剝得有些細(xì)致,拇指腹還隱隱作痛。

  他給琳瑯倒了小半海碗的酒,說道:“許你稍微喝一些,有我在,哪怕讓你稍微有些醉意也不怕?!?p>  琳瑯兩只油膩膩的手按在蝦蛄上,正在跟頑固的蝦殼進(jìn)行死磕。紀(jì)忘川嘴角含笑,想吃蝦肉的小模樣既有趣又得意,滿心滿懷都是喜歡。他提起海碗遞到琳瑯嘴邊,碰了碰琳瑯的嘴唇,琳瑯粲然一笑,張嘴就來喝,滿滿一大口真嗆。“好喝嗎?”

  “嗆。”琳瑯咳嗽了兩聲,又笑眉笑眼?!暗宅樝矚g?!?p>  他看著琳瑯一絲不茍地吃相,問道:“蝦蛄好吃嗎?”

  琳瑯提起一條爆炒過蝦殼粼粼泛光的蝦蛄,笑眼盈盈。“老爺,您不覺得這蝦蛄看著挺面熟的嘛?!?p>  紀(jì)忘川吃不準(zhǔn)琳瑯的意思,只是好奇她小腦子里又在過什么想法。“面熟?”

  琳瑯把蝦蛄攤在桌面上,戳了戳蝦蛄堅硬的蝦殼,說道:“一只穿著明光鎧甲的蝦子,老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你這是討打?暗落落地罵老爺是蝦。”紀(jì)忘川粗眉冷對,“平時對你太好了,皮癢了不是!”

  琳瑯認(rèn)錯的態(tài)度極佳,塌下肩膀,把脖頸送到紀(jì)忘川跟前?!傲宅樺e了,老爺,您打,千萬別心疼,往死里打?!?p>  就在琳瑯垂頭認(rèn)錯的時候,紀(jì)忘川突然一把推開了她,琳瑯尚未理清頭緒,不信老爺真是撒了這彌天怒火。人群蜂擁搡動,一時之間,港口街市亂成一片暴風(fēng)雨中的亂流。

  幾十個黑衣人從碼頭的犄角旮旯里竄上來,手中揮舞著明晃晃的刀,一些避走不及的老百姓已經(jīng)倒在血泊里,琳瑯想奔到紀(jì)忘川跟前去,滿眼的血光登時讓她魔怔。她眼眸恍如浸滿了血,雙臂環(huán)抱自身,整個人害怕瑟縮,那如噩夢般的回憶排山倒海朝她的腦海中傾軋。

  琳瑯抽泣著,努力讓神志保持清明。黑衣刺客的目標(biāo)是紀(jì)忘川,他此時正在漩渦的中央,刺客磨刀霍霍的目的就是暗殺他。

  無懼刀如刀流凝云,揮斥八極,但人多勢眾,來暗殺的都是高手,他并不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

  紀(jì)忘川無法全心凝聚,他的余光始終逡巡在琳瑯身上,琳瑯怕血,這番血海橫流的景象必定會讓她回憶起慘不忍睹的過去。

  在你死我活的廝殺中切忌分神,琳瑯是他的軟肋,可他無能做到不顧她的死活。她就像一只被暴風(fēng)雨折斷了翅膀的幼雛,孱弱地窩在斷翅里。刺客抓住了紀(jì)忘川一瞬間的分神,刺刀暗自朝他胸膛砍去。

  那一剎那,似乎是一種本能,琳瑯戰(zhàn)勝了心底的恐懼,睜著水珠子不斷往外涌現(xiàn)的眼睛撲向紀(jì)忘川。刺客的刀猶豫的一怔,紀(jì)忘川抓住斯須的空隙,無懼刀見縫插針地劃開了與刺客的距離。

  駐守港口的軍隊聽到喊殺,看到血光聞訊而來,立刻全軍包圍苔菉鎮(zhèn)港口。錯過了殺紀(jì)忘川的時機(jī),就不會有下一次。

  他冷漠而僵硬的嘴唇一動?!叭耍灰钭揭粋€,其余殺無赦。”

  琳瑯好像進(jìn)了冰窟窿里走了一遭,整個人頹然冰冷地靠在紀(jì)忘川懷里。紀(jì)忘川不忍心苛責(zé)她,但是鉆心疼痛。若不是刺客猶豫的那一間隙,今夜就是他們訣別之日?!安辉S你沖到我跟前來,聽到?jīng)]有?”

  “老爺?!绷宅橆澙踔?,體內(nèi)起伏游動著乖戾的暗流?!澳荒艹鍪?。您是福州城百姓的福祉……”

  他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琳瑯害怕得全身發(fā)抖,還要說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暗搅巳缃?,你還有心思打官腔?!?p>  羽睫微顫,眼淚簌簌流下來。“您不能出事,琳瑯已經(jīng)沒有了爹娘,不能再失去您了。”

  他抱起琳瑯的雙臂,跟她一字一頓地強(qiáng)調(diào)道:“月琳瑯,你聽著,你是我紀(jì)忘川的福祉。無論何時,都要保全自己為先?!?p>  琳瑯含淚問道:“老爺,那您喜歡我嗎?”

  他抬眼望著暗云浮沉的天色,這就是命,她寧可用自己的性命來換他一條生路。他又豈能違背自己的心意。“喜歡。我這輩子只會喜歡你月琳瑯一人?!?p>  子夜,愁云慘淡的市舶司府衙內(nèi),卻燈火如晝。

  福州參軍豐咸祿連夜趕到市舶司衙門內(nèi)候命,他兩股栗栗,戰(zhàn)戰(zhàn)兢兢,聽聞懷化大將軍殺伐決斷絕不姑息,此番在他管轄的碼頭上鬧出了行刺一亂,必定要拿他開刀。

  紀(jì)忘川容色冷峻,坐在風(fēng)車木官帽椅上,福州參軍豐咸祿、都尉陳廣、副將莫連以及麾下一眾軍士都立在他跟前。

  豐咸祿拱手作揖,腳步猶豫,卻不得不上前把夜擒軍況匯報?!胺A大將軍,黑衣刺客擒獲九人,但是九人都服毒自盡?!?p>  “九人?”紀(jì)忘川冷哼了一聲,“行刺少說有二十人,你麾下一隊沿海駐軍足足百人,卻只收了九具死尸。”

  話音不高,但是字字震耳,聽得在場人心里驚悚發(fā)毛。

  豐咸祿就差跪下來求饒,只能張口結(jié)舌,忙請罪。懷化大將軍少年英雄,處變不驚的威儀讓人不敢直視。“屬下無能,辦事不利?!?p>  他繼續(xù)問道:“查出何人行刺了嗎?”

  都尉陳廣回道:“連日來海戰(zhàn)打退了東瀛倭寇,莫不是他們以退為進(jìn),故意撤退引人松懈,故而偷偷潛回福州城行刺大將軍?!?p>  紀(jì)忘川嘴角一癟,東瀛倭寇行刺,最初他也是這個想法,直到琳瑯不顧一切地替他擋刀,那名刺客顯然微怔了一瞬,以至于錯過了刺殺他的最佳時機(jī)。那名刺客難道認(rèn)識琳瑯,如果真是認(rèn)識琳瑯,那就不是東瀛人行刺,而是大江國人故意偽裝成東瀛人刺殺,目的是掩人耳目掩飾真實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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