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之前還在介意這件事嗎?”亞當斯說道,女士剛開始來的時候冷冽得讓他發(fā)怵,即使紀來之前也很具備攻擊性,根本看不出女士和教授還有這種淵源。
“會讓我介意的必然是更深層次的東西。”女士搖頭道。
“正如女士看我的文章不順眼,我看女士的論文,特批了寫上自己的意見?!苯淌谛α?。
“幼稚且天真?!迸块_口道,這也的確是女士和教授之間不對盤的最根本所在了,其他的一切都只是外部因素和導火索。
“他幫了我很多次。”女士說道,“但有一些原則和立場,我們顯然有著本質性的對立,所以沒什么復雜的,我和他僅僅是純粹的關系不好?!?p> “其實女士,你的天真和幼稚也是你的特點所在,至少除了讓人頭疼的時候,我覺得這是女士的魅力。”教授笑道。
“你到現(xiàn)在還覺得我天真嗎?”女士靜靜地問他。
“對不起。”教授道歉并改口了,“女士已經(jīng)不再天真了,也不再幼稚了,只是過于善良,且固執(zhí)。你的想法和立場是沒有錯的,只是在我的價值觀看來,那是錯的。而你看我,也同樣如此。”
王希之道:“其實這樣的分歧,我們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產生,如今只不過是因為相處在一起,才讓它們重新爆發(fā)了出來。我也要道歉,Lanchester,你并不自私,懂得去關愛別人的人,總不是用自私可以形容的,很多時候為自己考慮是應該的,只是顯然當時的我并不明白,過于理想化?!?p> “只要女士還在追求正義,就是理想化的?!苯淌谡f道?!叭姞?,哈城,不存在這樣的東西?!?p> “只要有微小的火光,你就不能說這片世間是全然黑暗的。”女士對他道。
“是的,女士,我看見了火光?!苯淌诳粗瑢毷粯拥难劬Χ⒅碾p眸,那像晴空一樣的顏色,很純粹?!八晕也幌M匆娀鸸庀绲臉幼?,你明白嗎?”
“我也是?!迸恳崎_了目光,看向了紀?!拔业臓T火已經(jīng)快要熄滅了,你明白是為什么,所以我希望這份火光,薪火相傳?!?p> 最后四個字,她用的是國語。
女士在紀的身上,有一種更長遠的寄托,在如今她已經(jīng)在追逐真相和正義的路上油盡燈枯的時候,更加長遠的寄托。
“到了那時,即使是離開塞繆爾,不論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我都希望你能燃燒下去,紀?!迸坑脟Z對他說道?!耙驗椴徽撌俏疫€是少爺,總會熄滅的,你才是最純粹的?!?p> “紀啊,為了這片火光,我寧愿折心沐火,化為薪柴?!迸繉λΦ?,如此柔和,一笑生花。
女士早已不再尖銳了,也失去了那份銳氣。
誰也贏不過命運。
......
今天女士又起晚了,等她下來的時候,教授他們三個早就吃完早餐了,不過剛把女士那份放進保溫柜準備發(fā)簡訊問一下,女士就推門進來了。
“臉色不好,王?!苯淌诳戳搜廴掌冢腥淮笪?,幫她把早餐端過來,還把牛奶又熱了一點,溫得有點燙后遞給她,女士無精打采的說了句謝謝,拿起了刀叉。
“今天我做飯吧,女士保重身體?!苯淌诮裉齑┝思钌餮b,黑色的襯衫還打了一條銀灰色的領帶,不過教授做飯的時候會穿著防核輻射一樣的防護服,真不明白他穿那么好有什么意義,反正也會有廚房的味道。
“Adams早上在說要去度個假。”
“還度假?”女士吃驚的反問,“他這次又選了什么傳說中中世紀住過吸血鬼的陰森古堡,還是山崖上只有一條橋連通的別墅?!?p> 教授笑了,亞當斯的確是很會挑度假的地方,每次都會出事,他把防護服脫下掛到一旁,整理了一下領帶,說道:“這次是紀和我一起確認過的,應該沒有問題?!?p> 女士聳聳肩膀,教授親自煎的蛋總是比較和她胃口,不會太生不會太熟,意為“你們都決定好了就別問我的意見了,我無所謂”。
然后她看見教授嗅了嗅領口,皺緊眉頭,他笑道:“我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女士慢用,碗放著就好......有洗碗機?!?p> “你什么時候裝了這東西?”王問道。
“Adams裝的?!苯淌谛Φ??!翱赡苡X得麻煩女士太多了,用紀的話來說,你們東方管這叫什么?”
他捏著下巴回憶片刻,打了個響指用手掌指向她全身上下:“嫌棄良木?!?p> “是賢妻良母!”女士更正道,然后面色扭曲:“去去去!洗你的澡去!我就是小男孩們的老阿媽,可以了嗎?”
教授雙頭舉起表示投降,開門的時候說:“小男孩們知道您不是‘賢妻’,而是‘良母’,一定會很失落?!比缓筅s緊關門溜之大吉。
女士的火沒處發(fā),只好惡狠狠的切開盤子里的圖林根香腸。
今天女士請假了,教授下來的時候沒看到就知道她請假了,而他一副神清氣爽美人出浴的樣子亞當斯想也知道他肯定是防護服沒穿好。
......
過了幾天剛好女士也過了受難日,亞當斯訂好了民宿,四個人乘車一起前往哈克薩斯外的鄉(xiāng)下度假。
這次度假他們特地準備去BBQ,先去雪山上露營,第二天再去民宿居住,體驗一下鄉(xiāng)村生活。
女士喜歡坐前排,去鄉(xiāng)下當然是坐亞當斯的車,所以紀和教授坐在后面,紀有點小緊張,比起和教授坐一起,他還是更樂意和女士一起的??!
教授判過他的論文不及格,兩次。
而亞當斯的車開到半路上,拋錨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迸靠粗安恢搴蟛恢甑幕慕?,捂住了腦袋,打開車門下車去了,然后打開了引擎蓋。
“女士還會修車?!”亞當斯本來打算說叫輛路過的車拖一下,沒想到女士下車去開引擎蓋了,三個男人下車,圍在引擎蓋前面,看女士捏著下巴皺眉。她說道:“這是入門必修啊?!?p> “為什么國安局要學修汽車?”紀小聲的問亞當斯,他瘋狂搖頭。
“我只會一點點皮毛,如果真搞不定只能看看有沒有過路車了?!蓖跽f道,然后把他們全部趕走?!叭トト?!三個大男人沒有一個會修車,別在這里杵著擋光線?!?p> 紀說道:“我又沒車,為什么要會修?!?p> “有修車廠為什么要會修?!边@是亞當斯說的。
“打個電話就會有人來拖了,女士不用勉強?!苯淌谛Φ?,事實上已經(jīng)打算打電話了。
“你是不是買來以后從來沒管過水箱?”女士問道。
“我上次修車的時候他們沒幫我管嗎?”亞當斯天真無邪的問道。
“發(fā)動機過熱,另外冷卻劑漏了,你后車廂應該有放必備的工具箱和機油冷卻劑防凍液一類的東西吧。”女士問道,說著去開后車廂,然后拎出一堆東西,剛要關門時,愣住了。
“怎么了,女士?”亞當斯湊過來。
“我們的木炭和燒烤爐呢?”女士抬眼看他。
“哦天!我的上帝??!”亞當斯捂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