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燦已經(jīng)沒有耐心再聽歐陽初雨講下去，他著急地，甚至可以說是憤怒地站起來，問道，這跟我的身世有什么關(guān)系。
歐陽初雨抬起頭不，靜靜地看著他：“細細想來，你和白露真的有幾分相似之處，比如說，你總是那么著急?！?p> 成晨光拉了一下歐陽燦，歐陽燦掙了一下，手甩到了歐陽惠的臉上，歐陽惠一陣生疼，委屈地扭過頭，看著歐陽燦：“弟弟，你打到我了?！?p> 歐陽燦沒好氣地往椅子上一坐：“打到就打到了，又不是故意的，你總是這樣，總是借你的瘋傻來折磨別人，歐陽惠，拜托，你不要再裝傻了?！?p> “燦兒，你給我好好地坐著。”歐陽初雨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他將被嚇得大哭起來的歐陽惠拉到了身邊，“惠兒不哭，你弟弟不是故意的。”
這樣僵持了一會，歐陽燦的情緒總算恢復(fù)了過來，歐陽惠也停止了哭泣，躲在歐陽初雨的懷里。
“我們繼續(xù)說來故事吧?！睔W陽初雨說著，“不管怎么樣，這件事總要大白于天下的，也許仙風村的命運也要靠它了?！?p> “那個族長是我的……”歐陽燦插嘴道，卻說得極為艱難。
“對，他就是你們倆的外公。也就是蒹葭和白露的父親?！?p> “他是不愿意舍棄哪一個女兒才決定舉家逃亡的？”歐陽燦問著，淚光點點，真?zhèn)€人都可憐兮兮地望著歐陽初雨，“是我的母親白露是不是？”
歐陽初雨長嘆了一聲，點了點頭。
“蒹葭比白露早了幾秒出世，村子里其實早就有了定律，早出世的孩子留下來，晚出世的那個孩子就抱去給河神。所以，白露的人生早就注定了?！?p> “就因為那么幾秒鐘，我的母親就要被殘忍地送去做什么祭品，也許根本沒有什么河神，只不過是因為大家養(yǎng)不活兩個孩子，找個理由來扔掉其中的一個，是他們對自己不負責任行為的一種推諉。”
歐陽燦面紅耳赤，又一次沖動地站了起來，指著歐陽惠：“她有何德何能，可以有一個一生下來就被保護著的母親，我的母親呢，我的母親注定就要被拋棄嗎？”
“燦兒，為什么你還糾結(jié)著這一個問題。誰拋棄白露了，不是為了讓白露活下去，族長帶著一家人逃出來了嗎？不就是因為不愿意放棄你的母親，水一方才遭受滅頂之災(zāi)的嗎？不就是為了替你的母親贖罪，你的外公才會投身到那洪水之中，從此就和你外婆，還有她們姐妹倆陰陽相隔了嗎？”
歐陽燦被歐陽初雨頂?shù)锰Р黄痤^來。
“你們的外婆帶著蒹葭和白露熬著日子，水一方已經(jīng)沒有了，村里人重新選了族長，也就是我的父親，你們的祖父，他說即然水一方已經(jīng)消失了，就讓那些詛咒也好，福份也好也都隨著水一方消失了吧，從此后，我們這個村只做一個普通的村子，希望有仙氣可以來護佑著我們。所以，這里就改名叫了仙風村。你們的外婆卻十分戀舊，她害怕時間久了，自己的一雙孩子會忘記了水一方，忘記了那個為了她們的生存犧牲了自己的父親，所以，給她們倆分別改了名，一個叫了蒹葭，一個叫了白露?！?p>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睔W陽惠突然間吟起詩來，大家都驚訝地看著她，她呵呵地又笑開了，掙開歐陽秋雨的懷抱，跑到廚房里端出一壺水來：“爹爹，喝水?！?p> “惠兒乖?！睔W陽初雨接過茶壺，愛憐地摸了一下歐陽惠的頭，“惠兒你真的跟蒹葭一樣啊，聰明，又善良。要是蒹葭能看到你長成這樣漂亮的大姑娘了，該多么地開心?！?p> “惠兒開心，惠兒開心呢。”歐陽惠將臉埋在歐陽初雨的懷里。
“嗯，爹爹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讓你開開心心地過一生?！?p> “那后來呢，后來仙風村為什么又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成晨光等歐陽初雨將歐陽惠安撫好，追問道。
“是啊，每個人都認為那水一方既然已經(jīng)隨著王陵一起消失了，而且族長也為此付出了生命，仙風村的命運就該改變了。一開始的確是這樣的。沒有任何的異常，血液也沒有任何的藥效，死亡也不再在這個村子頻頻出現(xiàn)，這樣過了整整十八年，這十八年來，有許多外地的人來到仙風村安家，也有許多仙風村的女子嫁到了外鄉(xiāng)，仙風村真的就成了一個普通得不成再普通的村子。晨光，你先輩們也是在那些年從村外來到仙風村安家的?！?p> 成晨光點了點頭，挺了挺坐累了的身子，聽著歐陽初雨繼續(xù)講下去。
“那一年，蒹葭和白露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她們倆長得很像，但熟悉的人還是能一眼就看出她們倆的不一樣。蒹葭的身上有一股秀氣，大家閨秀的持重和溫婉，但白露就不一樣了，也許從小你們的外婆就對她又愛又恨，所以白露的性格也很兩面化，有時候善良得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有時候又刁蠻任性捉弄著村子里，村子外那些愛著她想要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我就是其中的一個……”
成晨光和歐陽燦都睜大了眼睛，他們不敢相信，歐陽初雨喜歡的竟然不是江蒹葭而是江白露。
歐陽燦的臉上全是喜色，他終于明白自己不是那個不應(yīng)該出生的私生子了，他才是父親和母親愛的結(jié)晶。
“蒹葭很美麗，很大方，很得體，但她顧慮得太多了，她是父母眼里的好媳婦，卻一定不會是讓男人為之瘋狂的女人。白露就不一樣了，她的美麗是與蒹葭完全不一樣的，是一種張狂的充滿著魅惑力的美，她會突然之是冒出一些讓人心跳加速的小把戲，哪怕你明知道她是在捉弄你，可是你依然愿意就那樣被她捉弄著，甚至于享受著被她捉弄的快樂?！睔W陽初雨的臉上浮出一絲光芒，這光芒使得他一下子年輕了許多，愛情的魔力竟然可以持續(xù)這么久，可以讓一個五旬的老人一想起自己的愛人就可以神采奕奕。
“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天，是蒹葭和白露的十八歲生日。仙風村雖然已經(jīng)不再叫水一方，可是水一方的一個習俗一直也沒改，那就是村里的姑娘十八歲時要向村人公布她心儀的男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