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深州春
“那這是什么毒?。俊卑刭沓螇粑鲉柕?。
任夢西搖搖頭,“我又不是唐蜚零,怎么會(huì)知道?之前對你使得那招只不過是用內(nèi)力將毒打出。至于什么毒,還得問懂行的。”
柏夙聽到此處,不自覺嘆了口氣,任夢西聽到她這大失所望的嗟嘆,面龐頓時(shí)黯淡下來,沉聲說道:“有本事你現(xiàn)在去找唐蜚零問啊?!?p> 柏夙扯了扯嘴角,十分不解。她不過嘆了口氣,這任夢西便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柏夙眉梢上挑,識(shí)相的揚(yáng)起嘴角,“唐公子雖有尋毒醫(yī)病的好本事,可始終是比不過您……武功高強(qiáng),風(fēng)流倜儻,謙恭仁厚?!?p> 她不說還好,猶猶豫豫說完了,竟惹得任夢西臉更黑了,“你再編久一點(diǎn)就等到來年開春了,一聽就是假的。柏夙,你等著吧?!?p> 柏夙聳了聳肩,一副不所謂的態(tài)度,反正到這個(gè)時(shí)候了,本就不一定能回去。況且,這任夢西像小娘子般斤斤計(jì)較的樣子,她也不是頭一回見,根本就勸不得。
兩人說話之間,窗外漸漸聽不到雨落屋檐的聲響,窗格透出煜熠光輝。這瞬間由暗轉(zhuǎn)明的,刺得人眼睛有些睜不開。
袁賢出走到門口放置水盆的架子旁,將水撩起,打濕了臉,將嘴角溢出來的血通通洗凈。而后又整了整衣衫,轉(zhuǎn)身打開了門,朝外而去。
柏夙同任夢西不約而同停止了爭吵,一齊伴袁賢出而出。
——
日光清淺,透過梢上紛繁綠葉,映著地上一片斑駁。千條絲絳垂在綠湖岸邊,左右搖不定。妝成桃樹迎著來往路過的路人,桃葉翻飛,染的姑娘兩頰粉紅。
今日說靜不靜,說鬧不鬧,靜之處是聽不到小販沿街叫賣的聲音,鬧之處為路上行人都在雀躍激論。
一片綠葉隨風(fēng)飛落,落在了申姜額前的碎發(fā)上,不出幾聲談笑,那新綠葉子便化為了一縷幽光,搖風(fēng)而走。
申姜朝著人群望去,低聲呢喃一句,“這里存著我恐懼的事?這里……不是深州城么?”
這里的一閣一樓,一樹一草,都讓申姜格外的眼熟。此時(shí),他正站在深州城城東最寬的一條大道的正中。
這正中,獨(dú)他一人,往常這條大道上都擠滿了人,賣菜的,賣胭脂的,雜耍的……好不熱鬧。可今日卻通通看不到了。
他正想著為何會(huì)如此,忽被一聲響徹天際的聲音打斷。一朵閃著明晃晃光芒的煙火在白日炸起,雖沒有夜晚那般絢麗,但如此珍貴的煙花,還是能引得無數(shù)行人駐足觀看。
煙火落地,緊接著便是敲鑼打鼓之聲,這聲音從申姜背后傳來,申姜轉(zhuǎn)過身,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一對人馬正向自己行來。
這對人馬似被罩了層紅色紗帳,一頂深紅轎子豎在人群之中,轎子太大,抬轎之人腳步不穩(wěn),左右搖晃,竟平添了幾絲喜慶意味。
隊(duì)首的棕馬上坐著一位身穿大紅喜服的男子,這男子申姜認(rèn)得,他是深州城有名的紈绔子弟,今年秋天剛過十八生辰,卻已數(shù)不清玩弄了多少女人。
申姜見車馬漸到跟前,便側(cè)身退后了七八步,閃到了一邊。越到跟前,不知是不是錯(cuò)覺,他竟覺得車馬漸慢,似故意讓自己看仔細(xì)。
花轎頂上積了不少粉葉,微風(fēng)吹拂,一時(shí)間散了大半。今日的風(fēng)一點(diǎn)不安生,吹開了轎旁的紅簾,瞧見了里面蒙著紅布的新娘。
轎中傳來洋洋盈耳的小曲,這曲子輕快悠揚(yáng),似訴那轎中端坐新娘對未來生活的美好向往,說著即將成良人之妻,自己嬌羞且期待之態(tài)。
這嗓音百年難遇,幸得申姜遇到過擁有這聲音的佳人,那人正是齊霜。申姜想到此處,不由得全身一僵,“這難道就是我最怕的事……不?!?p> 他雖嘴巴這么說,可眼睛早已離不開那紅色隊(duì)伍。申姜的頭似被什么東西啃噬,攪得他微合上眼,不愿在睜開。
“不……不可能。”他嘴里只有這三字,念了不下三十遍。
申姜故意轉(zhuǎn)頭,向著與隊(duì)伍相反方向而行。他一步一慢搖,雙腿似不被自己控制。他沿街走了一炷香,可仍平不下胸腔中翻涌澎湃的心。
街上紅紙滿天,他不知自己該去哪里,他不愿去看暢悠閣,踱步不自覺停到了嘯刃山莊。
嘯刃山莊外停著一頂裝飾精致的轎子,任夢西從轎子中出來,持著一把他平日從不拿折扇,笑意盈面。
“這錢府少爺成親,竟辦的比袁府還盛大?!比螇粑鬟b望著隔壁街的熱鬧光景,對著一旁小廝說道。
小廝點(diǎn)點(diǎn)頭,道了聲是,“錢府家底不比袁府差多少,且他家就他一個(gè)獨(dú)子,自然辦的奢華。反正如此置辦也好,不會(huì)虧了齊霜姑娘?!?p> “李家公子以前到處拈花惹草,可單遇上齊霜卻一改往日鄙性,這齊霜還真夠可以的?!比螇粑饕贿呅σ贿厯u頭。
小廝跟著他笑起來,“齊霜姑娘都成親了,那您的好日子何時(shí)能來啊?”
任夢西揮了揮手,單手折開扇子,輕搖起來,“未遇佳人,尚不知期?!闭f罷,便大笑起來,轉(zhuǎn)身上了轎子。
申姜在旁聽了兩人對話,滿心疑惑,“何叫未遇佳人?難道柏夙不在么?”
他扶額站于一棵大樹下,手無意觸碰到了樹干,他本以為這書也會(huì)像之前掉在頭上的桃葉一般,化作星點(diǎn)??扇f萬沒想到,這樹竟紋絲未變。
“怎么回事?為什么沒有變化?這里到底是不是幻境?難道這蓮門幻境與真實(shí)世界連接在一起了?最近各處屢現(xiàn)異像,不是好事。我得回去問問師父。”
他搖晃著身軀,硬著頭皮想趕緊解決七色蓮門幻境這事??勺吡瞬怀鑫宀?,肩膀處傳來一陣疼痛,便倒在了嘯刃山莊門口。
撞到申姜的人回頭望了望,輕搖了搖見他不醒,便對旁人說道:“柏夙,快扶他去客棧?!?p> ——
秋日竹子依舊深綠。竹上纖長葉子半青半黃,就著雨珠悄落了滿地。
林中傳來陣陣琴聲,這聲略沉,可激起聽曲之人藏于心底,憂傷的心緒。
袁賢出順著琴聲步入了竹林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