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報以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tài)在臨出門前還回頭對林梧秋說了一句:“小秋,蘇公子是客人,也是恩人,你同人家說話的時候客氣些。”
這句話,對蘇哲錦而言是客氣話,對林梧秋來說則是無形的威脅。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去買肉吧?!绷治嗲餆o奈催促道。
自己原以為老板娘不在,她單獨面對蘇哲錦會尷尬;而現(xiàn)在她知道了,老板娘在的時候她會更尷尬。
老板娘聽到林梧秋的一番類似于保證的話,這才放下心來準(zhǔn)備去菜場買肉了。
一時間又只剩下了林梧秋和蘇哲錦二人,蘇哲錦上前坐到了昨天坐在的位置上。
他一坐下接著便問她道:“林姑娘,你的身體較昨日可否有好些?”
林梧秋抬頭看著他,點了點頭。
他還是一襲白色長衫,清晨天涼的緣故還在長衫外面披了一件大袖衫,寬大的袖子隨著放在腿上的雙手垂落到一邊。身后和袖子上繡有蘭草,淡雅至極。
簡單寒暄過后,林梧秋直接單刀直入切入正題,她問道:“或許直接問有些過于唐突了。蘇公子,你昨天給我的那瓷瓶藥丸究竟是何藥物?”
蘇哲錦聽后微微一笑,抬手輕輕捻起一旁桌子上放置好的用來迎客的茶杯微抿了一口清茶,像是在故意賣關(guān)子一樣沒有回答。
“蘇公子,”林梧秋直直地盯著他那清澈的黑色眸子認真地問道:“那瓷瓶藥丸究竟是何藥物?!?p> 已經(jīng)憶起了部分記憶的林梧秋對那瓷瓶中的藥丸很是在意,畢竟那是在她那找回的記憶中,在那原屬于她的年代中都未曾知曉或是見過的。
而現(xiàn)在這個年代,明明要遠落后于那原屬于她的年代。
蘇哲錦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這才啟唇說道:“那藥物只是能幫助你恢復(fù)病癥的簡單藥物罷了,林姑娘何必要如此執(zhí)著在意那藥為何物?!?p> 說到這蘇哲錦頓了一下,像是要徹底回絕這個問題一般,他又說道:“林姑娘,你我同為醫(yī),我想你應(yīng)該會理解我謝絕回答那瓷瓶藥丸的方子?!?p> 一句話說的林梧秋啞口無言,她何時就與他同為醫(yī)了,自己明明只是一個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熱心人而已。
但他的話都說到如此地步了,她也不好再繼續(xù)追問下去。
蘇哲錦猜到了林梧秋的心事,于是他又問道:“林姑娘突然這么問我,可是你服用了藥物之后出了什么問題?”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較剛剛緩和了不少也溫柔了不少,沒了那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
林梧秋思索著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內(nèi)心掙扎了一番終于還是說出來了。
“倒也不算是出了問題,”她也捻起一只茶杯低頭把玩著說道,“可是為何你給我的瓷瓶藥丸竟能讓我回憶起我之前模糊掉的那段記憶?”
蘇哲錦聽罷眼睛微微睜大,有些驚訝地說道:“你想起來了?”
他有些激動地站起身扳住了林悟秋的肩膀說道:“所有你之前的那些不屬于這個年代的記憶,包括你是如何而來的,你全部都想起來了?”
他扳住她肩膀的時候帶過來一陣微風(fēng),撲面而來的是淡淡蘭花的味道。那雙杏眼湊近直勾勾地盯著她,有一種莫名的堅定,讓林梧秋瞬間慌了神。
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連串問題問的有些發(fā)蒙,也被他突然抓住自己的肩膀的行為嚇了一跳。
“那個,蘇公子?!绷治嗲镄⌒囊硪淼匦÷曁嵝训?,用眼睛瞥了瞥他抓著自己肩膀的手企圖暗示他有些過激的行為。
蘇哲錦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行為的失禮,有些不好意思地松開手坐了回去。
“林姑娘,失禮了。”蘇哲錦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不自覺的別向一邊,臉頰微紅,竟像個姑娘一般害起羞來。
林梧秋忍不住噗嗤輕笑一聲說道:“那些記憶也沒有全部回來,只是在夢中想起了些許片段罷了。所以我才會那么執(zhí)著的想要問你那瓷瓶藥丸究竟是什么藥,竟能讓人找回丟失的記憶?!?p> 蘇哲錦聽罷陷入沉思,思索良久后又說道:“那藥并沒有姑娘所說的那種功效,真要追究你找回記憶這件事的話,那原因應(yīng)該就只有一個了?!?p> “一個原因?”林梧秋歪頭反問道。
“對,”蘇哲錦說道,“那只能說明林姑娘你丟掉記憶的原因也是這病產(chǎn)生的副作用。瓷瓶藥丸幫你恢復(fù)了一部分病情,所以原本丟掉的記憶也就又找回來了?!?p> 蘇哲錦的一番話讓她一時有些難以接受,她曾以為自己丟掉了原來的記憶,只是為了更好的、了無牽掛的在這里生活。
原來只是自己為自己這兩年所做的種種而付出的代價啊。
說到這林梧秋又想起了那只古靈精怪的白色小狐貍,她盯著蘇哲錦打量了許久后又說道:“話又說回來,蘇公子你倒是同我夢中的小狐貍有些相似呢。”
尤其是她剛剛同他四目相對時,林梧秋看到的那雙極具靈氣的清澈眸子。
若不過于荒唐,她竟真的覺得面前這位自第一面起就一直在幫助她的陌生公子就是那往昔山洞中的小白狐。
然而他們一個是人一個是狐貍,毫不相關(guān)系又怎能聯(lián)系到一起,真是單是想一想都覺得荒唐至極。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覺得蘇哲錦聽罷眼睛亮了一瞬,但只一瞬便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讓人不易察覺。
他用疑問的語調(diào)重復(fù)道:“小狐貍?”
林梧秋點頭嗯了一聲,她說道:“蘇公子可能不知曉,這兩日的夢中我不光是憶起了些許先前丟掉的記憶,還想起了我剛來到這里時碰到的一只小狐貍呢。那只小狐貍倒是是很機靈,像是真的能聽懂我話一般?!?p> 蘇哲錦聽完,抬起頭輕聲說道:“是嗎?能聽懂你的話,那看來它的確是一只很聰明的小狐貍呢?!?p> “對啊,”林梧秋禁不住感嘆道,“也不知道它后來如何了,我已經(jīng)連著夢到它兩次了,希望今晚還能夢到它,說不定還能再憶起一些關(guān)于之前的記憶?!?p> 蘇哲錦微微點頭,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片刻,林梧秋忽然抬起頭很認真地又問道:“蘇公子你真的不是我夢里的那只小狐貍嗎?”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問出這個荒唐的問題,但她總覺得自己所想應(yīng)該是沒錯的,面前這個第一面就覺得熟悉的人,這個不計回報幫助了她那么多的人,究竟是……
就只是問一下不算是失禮吧,哪怕已經(jīng)猜到了他接下來會說出的答案。
周圍安靜的可怕,林梧秋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逐漸頻繁的心跳聲。她目光堅定地望著面前低頭沉默的蘇哲錦移不開視線。
片刻后他抬起了頭,看她的目光冷漠了些許。他緩緩開口輕聲說道:“林姑娘,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