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午時。
睜開眼就瞧見了朝雨,坐在床邊哭的淚眼婆娑?!靶〗隳憬K于醒啦,謝天謝地,嚇死朝雨了”小丫頭欣喜的吸了吸鼻子,語氣開心的跟什么似的。
悠然掙扎著要坐起來,渾身的骨架像散架了一般,動一動就生疼。
“小姐,您快別動了,太醫(yī)說了,你需要臥床靜養(yǎng)”
“我這是怎么了”頭也開始痛了,她只記得昨天與隔她不遠處的湖邊突然爆炸了,其余的什么都不記得,后來到底發(fā)生何事,那個奇怪的男人去哪里了,想的她頭更疼了。
“昨天朝雨去尋二小姐不見,正要去和小姐匯合呢,就聽到爆炸聲,侍衛(wèi)去清理現(xiàn)場才發(fā)現(xiàn)小姐暈倒在假山旁,趙太醫(yī)說是離爆炸的湖邊太近,鎮(zhèn)傷了心脈,要調養(yǎng)些時日才好”
“初夏找到了嗎?”
“二小姐她……一直沒有回府,小姐別急,全府上下都去派出去找了”“爹爹呢”“主君去大理寺商議案情,和春日宴的爆炸有關,聽說,聽說~”
“聽說什么?我的好朝雨,快說吧”
“小姐你聽了莫要生氣,聽說這次爆炸,死的人只有您的未婚夫葉將軍。陛下震怒,所以才讓主君協(xié)理大理寺盡早要查明真相呢,為的給葉家一個交代”
“葉承洛死了?!”悠然驚愕的看著朝雨,張口結舌懵在原地?;始掖喝昭纾瑢訉又乇咽叵?,竟然發(fā)生爆炸,死了的還是北淵大將,未免太駭人聽聞些。只不過朝中局勢變得更為復雜,原本陛下要拉攏葉家和沈太后分庭抗禮,他這一死,顯然奕洲宸念頭落空,震怒是可想而知的。從表面上看沈太后一黨嫌疑最大,但其中疑云重重,仿佛有一只看不清的黑手在攪動局勢。
未婚夫在賜婚當晚就死于非命,只怕自己以后要成為全尚都的笑柄了。想到這不由得苦笑,本打算借這個將軍夫婿來為母報仇,誰料竟是個短命的未婚夫。
初夏失蹤了,如果是綁架,對方定會告知府上索要錢財。但如今過了一日并未收到綁匪的訊息。不是綁架!會不是是初夏看到什么不該看的,葉承洛之死和初夏的失蹤,這其中到底有什么關連,越想越亂。
梳洗完畢,朝雨剛沏好一壺牡丹茶,四月正是牡丹盛開的時候,論牡丹還是嶺西谷的魏紫牡丹開地最為熱烈,悠然想著等無事了定要回谷中嘗嘗師父泡的牡丹茶。
剛抿上幾小口,這時門上小廝來報,東院的萬姨娘來了。
這萬姨娘就是初夏的親娘,她爹爹所納妾室。當年她娘因著那樁謀逆案,帶著她逃到了嶺西谷,高家只得對外宣稱夫人病亡,過了兩年因子嗣傳承才納了萬雪娘,幾年后只生了初夏一個女兒。萬家本是宣州知縣,庶女的出身使得她入府以來謹小慎微,行事從來端莊。
萬姨娘雖是名義上主管高府,但妾室無男丁,想必這些年過得并不舒心。
萬姨娘腳步匆匆,撲到悠然身上,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然姐兒,求求你,求你幫我找到初夏”說完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萬姨娘用帕子拭了拭眼淚,接著道“咱們高家沒有男子,老爺現(xiàn)在正得陛下青眼,光是行宮爆炸案就讓他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初夏。我一個婦道人家無依無靠,只能來找你,我真怕初夏有個三長兩短,那我也不活啦”說完泣不成聲,拼命用拳頭捶胸。
“姨娘快別說了,初夏是我妹妹,悠然一定竭盡全力”
“不,好孩子,你一定要答應我。姨娘這就給你跪下”說罷順勢要跪倒。悠然趕忙扶住她“我答應,姨娘我答應,一定將初夏找回來”
本可以推脫,為什么會答應她。
大抵是,看到萬姨娘聲淚俱下的樣子,想到她自己的阿娘吧。
記憶中阿娘總是說話柔聲細語,“我們悠然今日又采了一根品相頂好的何首烏”“我們悠然又長高了”“我們悠然劍法精益不少”
從不輕易責備淘氣的她,只有一次她八歲那年說要回尚都找爹爹當大小姐,阿娘狠狠責罰她跪了一個時辰,“當小姐有什么好,阿娘希望你自由自在,同你的名字一般悠然于世”
幼時不懂,如今每每思及只覺心痛,阿娘要是在的話,也會像萬姨娘對初夏一樣的疼惜她。
送走了萬姨娘,悠然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來是注定要趟這趟渾水了?!俺?,備馬車,咱們也去大理寺”
大理寺果然和悠然料想的一樣,忙亂不已。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找到了正在翻閱卷宗的爹爹。
喚了好幾聲才抬起頭望了她一眼?!叭粌涸趺磥砹?,這里不是你女孩家該來的地方”
悠然:“爹爹,您一夜未進食,女兒帶些親手做的飯食。初夏還沒找到,派出的找的人都沒有消息,姨娘和我擔心她的安?!?p> 邊說便把手上的食盒打開,紫檀木的提盒雕有一樹臘梅,甚是別致。
頃刻間,高莫先面前擺上了幾道小菜,雖不奢華,卻極為精致,樣子看起來也美味可口,觀之頗有食欲。他放下手里的卷宗,拾起一旁的竹筷,不減斯文地吃起來。
“初夏這孩子最是胡鬧,我已經和都城守備杜大人打過招呼了,一有初夏消息立刻通知我。如今你爹我臨危受命協(xié)理春日宴爆炸案,忙的焦頭爛額,你且寬心回去等消息吧,我讓老張送你出去”高莫先心不在焉的說道。
悠然了然于胸,果然和親生女兒的性命比起來,還是朝中的事務重要。
“爹爹,女兒覺得初夏的失蹤和爆炸案有關,女兒不得不來”她頓了頓,清清嗓子接著說“況且死的人是我的未婚夫,所以……我要參與案件審理,爹爹若是不同意,我自會去請示陛下,看看他會不會憐惜女兒顧念亡夫的心”悠然直視著他,一字一句的說。
“你!這是糊涂啊,原本你們就是剛定親,如今葉承洛已死,過不了多久世人就會淡忘這門親事,到時我再向陛下請示,你大可公開的嫁他人。何苦以未亡人自居,白白耽誤了自己前程”說完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悠然一眼,重重嘆息,將頭轉向一邊,夾起一片脆筍。
“爹爹,然兒知道您為我思慮周全,可女兒答應了姨娘,一定要找到初夏,您相信我,我定然不會給您添亂”雙手奉著一碗魚羹,言語誠懇。
“也罷,為父就依你,不過,萬事小心為上。先去見過大理寺少卿司馬大人,興許他能幫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