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集的規(guī)矩其實并不多,只有三條。
不能偷盜,不能動手,以及最重要的一條,不能忤逆絕情谷。
違背三合集規(guī)矩的人,無論輕重,都是一種處罰,那就是死。
而且,絕情谷的人不會管誰是兇手誰是受害者,更不會管誰先動手誰后動手,只要動了手,就是違背了他們的規(guī)矩,就會死。
這顯得十分蠻橫,甚至到了無理的地步。
但就是這樣蠻橫無理的規(guī)矩,讓整個混亂之域的人不敢越矩一步,讓三合集成為了這法外之地的秩序所在。
同時,也樹立了絕情谷在整個混亂之域無上的威嚴。
在三合集存在的這幾十上百年時間里,其實有許多人違背過三合集的規(guī)矩,其中不乏元丹、聆意的高手,但只要不到望己,就都死了。
因為……
絕情谷內(nèi)有望己!
不過,絕情谷內(nèi)其實還有另外一條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規(guī)矩。
只要你不被絕情谷發(fā)現(xiàn),那你就不算偷盜,動手以及忤逆絕情谷。
簡而言之,只要你被鬧出太大動靜,并且處理好手腳,絕情谷也不會去追究事發(fā)時沒有被發(fā)現(xiàn)的事情。
老黑客棧的飯菜并不算美味,甚至比不上徐念吃過的那些五花八門的外賣,但是饑腸轆轆之下,他依舊吃的津津有味。
“少爺,西無情的出現(xiàn)是偶然的可能性很小。”顏福坐在徐念右手邊,低聲說道?!拔覀兂鲂械囊磺惺乱私詻]有向外人透露,平安鏢局的人也不知道我們的身份。
而西無情昨日伏擊我們明顯是有預(yù)謀的,似乎是知道我們會出現(xiàn)在那條偏僻的路上,特意在那里等我們。
所以,少爺,應(yīng)該是有人想要我們死,老奴方才也察覺到,似乎有人在跟蹤我們。”
徐念咬了一口雞腿,點了點頭,一邊吧唧嘴一邊說道:“那是什么人想讓我們死呢?”
“老奴也不清楚,不過西無情是元丹境中期的高手,能請動這樣高手的人,身份肯定不低。”
“不會是大夫人吧。”徐安試探著說道。“福伯不是說了嗎,若是大夫人知道侯爺疼愛少爺,即使少爺患有亢陽之病,但還是很有可能會因為不想讓侯爺浪費資源為少爺治病,想辦法殺掉少爺?!?p> “不過西無情好像只是求財啊。”徐念問道。
“少爺,即使只是求財,也會絕了您求生的希望?!鳖伕Uf道。
“也是?!毙炷铧c了點頭?!安贿^還是先不管這個吧,我們還是先想一想怎么找到鬼醫(yī)吧,而且,眼下好像也有麻煩?!?p> “少爺不用太過擔心,在三合集內(nèi),他們不敢光明正大的動手,也不敢鬧出太大動靜?!鳖伕Uf道?!岸椅鳠o情死了,想必他們也會犯怵,弄不清我們的虛實,不敢輕舉妄動。
除此之外,即使真的是那位,能請動一位元丹境界的高手也已經(jīng)是極限了,在元丹之下,老奴還是有把握護少爺周全的?!?p> 顏福之前建議徐念只要一間房,便是為了貼身保護他,而不是為了省錢。
“我自然是相信福伯的?!毙炷钫f完,便繼續(xù)大快朵頤。
顏福也動了幾下筷子,但大部分精力還是放在徐念身上,他覺得自家少爺和之前相比,變了一些。
在顏福印象里,徐念雖然是司南候府二公子,但是并沒有一些驕奢跋扈的臭毛病,畢竟他身患重疾且不怎么受待見,沒有機會養(yǎng)成這些毛病。
簡單來說,顏福覺的徐念是一個內(nèi)斂但不陰沉,甚至說得上善良單純的人。
畢竟徐念幾乎所有時間都待在侯府之中,沒有遭受到外界的污染,只能靠書籍去了解世界,而且他自身雖然不受待見,但好歹也是司南候次子,沒有人敢隨意欺負他,也就不怎么需要勾心斗角的心思。
也正是因為徐念是這樣一個人,跟在他身旁的徐安才會是一個憨憨。
這也算是應(yīng)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老話。
然而,在這一次發(fā)病之后,徐念變了,變的活潑灑脫,不拘一格,就像是身上少了一道枷鎖,甚至光明正大的想要去逛窯子。
除此之外,顏福還發(fā)現(xiàn)自家這少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早已發(fā)現(xiàn)玉冰髓的異常不說,還隱藏的很好,剛剛甚至還察覺到了有人在跟蹤他們。
當然,顏福不知道的是,徐念發(fā)現(xiàn)玉冰髓的異常完全是一場烏龍,至于察覺有人跟蹤他們,徐念其實也沒有察覺,只能說是感覺。
顏??粗院H男炷?,眼神之中隱藏著一股叫做……慈愛的情緒。
要知道,一個侯爺是不夠資格將一名元丹境強者當做仆人的,最多也只能當做下屬。
而顏福卻愿意以一個仆人的身份保護徐念十幾年時間,這一方面是因為司南候?qū)λ卸?,但更重要的一方面,卻是因為他早已將徐念當做了自己的兒孫。
不過,顏福其實并不奇怪徐念性格上的變化,在他看來,一個被病痛折磨多年的青年,即使只是暫時擺脫了病痛的折磨,也應(yīng)該放飛自我,這才是年輕人應(yīng)有的心性。
至于徐念隱藏起來的不簡單,或許真的是因為深宅大院之內(nèi)深似海吧。
當然,最重要的是,顏福并沒有看見徐念對這個世界的惡,而且依舊能夠看見徐念對他和徐安的那股親切。
他又不知道的是,徐念對他們的親切大多數(shù)是因為腦海之中殘留的記憶,而且,徐念本就不是一個陰沉的人。
厭己卻不厭世,這也算是徐念的一大特點。
簡而言之,顏福雖然察覺到了徐念的變化,但是卻根本沒有朝現(xiàn)在的這個徐念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那個徐念的這個方向想。
這個世界也根本沒有奪舍換魂一說。
至于徐安,他現(xiàn)在吃的比徐念還開心,完全不在意徐念是不是變了。
酒足飯飽之后,徐念愉快的挺著肚子往二樓走去。
因為高價,老黑客棧之內(nèi)的客人并不算多,但也正因為高價,他也不一定比那些滿客的客棧少賺多少,而且還省心不費力。
這也算是一種經(jīng)營策略吧。
二樓的過道足夠四五個人并肩行走,剛剛上二樓,徐念就看見方才和干瘦店家爭論的那個男子,背靠墻壁,盤膝坐在兩間房間的分界之處。
“這位兄弟,你坐在這里干嘛?”徐念好奇的問道?!澳銈儾皇情_了兩間房嗎?”
男子閉著眼睛,就像是石像一樣,沒有搭理徐念。
徐念也不在意男子的冷漠,更沒有繼續(xù)自討沒趣,搖了搖頭就繼續(xù)往自己房間走去。
“少爺,他們應(yīng)該是乾國紫云宮的人。”走的稍遠一些后,顏福低聲向徐念說道?!八麄兊膭η噬隙加凶显茖m的紫輝印?!?p> “紫云宮?乾國的護國神宗?”徐念疑惑問道。“紫云宮的人怎么會淪落到這幅模樣?”
“少爺有所不知?!鳖伕@^續(xù)解釋道?!皟蓚€月前,乾國兩位皇子奪嫡,一番爭斗之下,六皇子登上皇位,大皇子失敗,其麾下勢力受到清洗。
紫云宮為乾國護國大宗,其內(nèi)勢力復(fù)雜,山頭林立,在那場奪嫡之亂后,支持大皇子的勢力也受到了清洗,他們,應(yīng)該是從紫云宮叛逃出來的?!?p> 這世界并不止技能樹的加點方向與徐念所熟悉的那個世界不同,它的歷史走向,勢力布局,等等一切,皆與徐念所熟知的任何一個朝代,任何一個時期不同。
武、乾、盛三國呈三足鼎立之勢,雄踞中原大陸。
武國居于中原西北,民風彪悍,尚武崇勇,國內(nèi)不存在任何合法武林宗門,權(quán)力高度集中于皇帝,不過武國各府州皆有官辦武館,上京城內(nèi)更有圣武館,為天下一等一的修煉圣地。
乾國位于中原南方,地廣物博,文風鼎盛,其內(nèi)宗派與朝廷并存,有三大護國神宗,紫云宮、渡仙門、無極宗,宗派實力甚至不弱于皇權(quán)。
盛國位于中原東北,比武國富,比乾國窮,其內(nèi)多門閥大家,武林宗門雖不像武國一樣不允存在,但也沒有乾國強勢。
而在中原之外,還有南海諸島,北部蠻族,西嶺夷人等等大小不一的勢力。
“這樣啊?!毙炷钊粲兴嫉狞c了點頭,將這事記在了心底,卻也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乾國的事情,和他一個侯爺家的次子還沒有多大關(guān)系。
老黑客棧的房間環(huán)境還算正常,雖然只有一張床,但是鋪個地鋪,睡三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徐念并不是一個嬌氣的人,他知道,在只有一張床的情況下,徐安和顏福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碰床的,所以,在簡單洗漱一番之后,他就翻身上了床。
而徐安和顏福也用又花了十兩銀子從客棧老板那里拿來的被褥鋪好了地鋪。
“少爺,您好好休息?!毙彀惨娦炷钐珊煤?,吹滅了房間內(nèi)的蠟燭。
很快,房間內(nèi)就安靜了下來,但是三人都沒有睡覺。
顏福盤膝坐在被褥之上,開始運轉(zhuǎn)真氣療傷,雖然他和西無情只相差了一個小境界,但是在西無情的臨死反撲之下,他傷的依舊很重。
之前顏福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勢,避免傷勢惡化,現(xiàn)在,他才有時間好好療傷。
而徐安則是因為知道方才有人跟著他們,現(xiàn)在有些擔心,不敢睡覺,害怕突然有歹人襲擊,傷了徐念。
至于徐念,他則是覺的這短短一天多時間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有些夢幻,胡思亂想之下有些睡不著。
不過隨著夜逐漸加深,不知不覺的,他就睡著了。
三合集內(nèi)也安靜了下來,一處處燈盞接連熄滅,然而……
三合集內(nèi)最安靜的時候,才是最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