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樹敵國內
紀霖之看著張繼青，好像并不像走。她見識到了這個組織的強大，她知道這些人為了自己心中正確的事情可以不擇手段，她也知道這些人明顯是那種有理想，沒底線，有才華，沒操守的典型壞人。但是她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他們起碼會做好事?！?p> 所以她就那么站在廳堂中央，希望她能想出一個方法收回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不是說她希望就此妥協(xié)，但是她意識到，張繼清救俺答，不是因為想亡明朝。
既然他們這些人并沒有威脅到紀霖之的核心利益：保護大明永保江山。那么與這些人結盟去對抗敵人：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的，都不嘗是一種極好的選擇。
這個時候的張繼禹正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身旁的紀霖之，他看出了自己的搭檔心中有一些悸動，他也知道她對嚴嵩的恨已經(jīng)影響到了自己的判斷：她希望借張繼清之手搞垮嚴黨。
但是他了解自己這位兄長，此人只相信歷史的權威：只有那些能夠改道歷史的事件與人物才能引起這位公爵的興趣，而在他那英俊的外表之下，其實并不在乎幾個人的死活。事實上，幾條人命在歷史的洪流面前，確實不算什么，他有著更廣闊的視野，同時，不可避免的，更冷酷的心。
他沒有想到，張繼清不禁看穿了紀霖之的想法，還有膽量在自己面前向他最欣賞的學生兼搭檔推銷他那套冷血的理論。
“你知道嗎？我們無論官做多么大，錢財積攢多少，死后都是一樣一樣的：一灘尸骨而已?？墒钦嬲軌蜃C明我們沒有白活的證據(jù)，只有我們對歷史的影響。我的意思是，這種影響可以持續(xù)到時間的盡頭，這也就意味著你會永遠的在世間陰魂不散，多少代人看著他們的生活都能想到你，這個難道不誘人嗎？”
張繼清眉飛色舞地說著：“你加入我們，你的遺產就是千秋萬代的。我說的，是永垂不朽?！?p> 看著這個激動的人，紀霖之并不為所動。她知道，古今中外多少這樣的野心家，都是希望自己的遺產千秋萬代，最后讓成千上萬人家破人亡。
一將功成萬骨枯，說的就是自己面前這個正好得意忘形的男人。
但是復仇的誘惑是她難以招架的。出于禮貌，她問張繼清，看的一旁的張繼禹連連搖頭：“為什么不是讓你的國家昌盛無比？而是在各個文明之間制衡游走？為了自己的國家不好嗎？”
張繼清看著這個有些心動的女孩，得意地告訴她讓：“我們掌握著整個人類的命運，一個文明的錯誤崛起，都有可能導致世界陷入黑暗，這個使命是神圣的。”
“你的意思是大權獨攬，爪牙遍布世界吧?！奔o霖之知道此人為何如此激動，她早已看穿了一切。
張繼清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嚴嵩正在迅速地腐蝕帝國的根基，我不知道你們對于世界的戰(zhàn)略有什么要求，但是你要明白如果大明出現(xiàn)了問題，你們的權力權力體系很可能會就此崩塌?！奔o霖之正在嘗試了解對方的動機，通過這一點來說服他們。
“嚴嵩，至少目前來說對我們不算是什么威脅，無論你所謂的好人，還是壞人，雖然他們掌握了最高權力，但是只要他們動不得這體制，對于歷史的影響都是一樣的?！?p> “人當權，頂多死幾個好人，為了保證自己的地位，國家還得治理，一樣是民貴君輕。好人當?shù)?，下面的官吏，該貪污腐敗的并不會少拿你一分銀兩，該消極怠工的你也不能指望他們突然救覺悟。當你面對的是國家機器的時候，誰在上面指揮其實真的不怎么重要。”
最后，張繼清看著紀霖之，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只要嚴嵩沒有超出體制要求的偏常行為，他和夏嚴真的沒什么區(qū)別?！?p> 聽他這話，張繼禹出離了憤怒：“你的意思是，黎民百姓的性命救這樣任他們蹂躪？”
“你要是當權，貪污的官員還是一個不少你信不信？”張繼清也沒忍住，指著他的鼻子就這樣質問自己的弟弟。
紀霖之看他這樣犬儒的態(tài)度，也非常生氣，但是她理解在這些“高高在上”的精英眼中，百姓的生命真的不如鴻毛。她也不想評價，因為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各種勢力各種信仰魚龍混雜的地方，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只可惜張繼禹那非黑即白的世界觀之中，根本不可能容忍這樣的兄長的存在。
霖之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繼續(xù)糾纏下去了。她輕聲止住張繼禹，終于向張繼清淺淺鞠了一躬。
就在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她就這樣輕易的收回自己的話俯首稱臣的時候，她所給出的解決方案確實令人大呼意外。
之間紀霖之輕輕壓了一下自己的冠帶，用一種略帶嘲弄的語氣告訴張繼清：“從現(xiàn)在起，我們算是你們的盟友了，但是我們都知道這是因為我們還有一些分歧，但是只有小人才會和而不同。我們在很多地方都有著同樣的訴求，所以，我希望這種暫時友好的局面能暫時維持下去?！?p> “對了，你們這個組織，有一個我可以稱呼的名字嗎？”
“天問?！?p> 張繼禹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一樣的表情讓紀霖之有些尷尬。她沒說話，默默地轉過身去，昂首徑自走出了這個巨大幽深的宅邸。
一路上，張繼禹都試圖跟紀霖之說話，可是直到他們在一個個胡同之中轉得已經(jīng)失去了方向之后，她確認附近沒人，才轉過身來向張繼禹解釋自己的用意：“雖然他們阻止我們滅掉俺答，但是你要明白，俺答死了，還會有新的敵人產生。我們這樣重創(chuàng)敵軍說不定還能換來十年和平?！?p> “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不同意這些人的觀點，但是在對抗某些強大的敵人的時候，我們確實可能需要幫助。哦哦，你別那么看著我，嚴嵩我遲早要滅了?！?p> “你還別用那種不信任的眼神看著我。我遲早會讓你那位好哥哥認為，嚴大人會有改變、控制整個帝國體制的能力。即使他沒有這個能力，你可別忘了我的專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