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她說,從未有過的沙啞。
每一個字飽含著痛苦和喜悅。
現(xiàn)在她的發(fā)出的每一個音,都牽動著她的呼吸,拉動著她早已脆弱不堪的肺部。
“你是?”他竟然這么問,帶著巨大的疑問和不解。
嫻貴妃被這句問話驚到,卻還是在心底暗暗諒解了他的疑惑。
沒事,他只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她,被嚇到很正常,如果是她見到一個不知名的怪物,也會被嚇一跳。于是她壓著翻涌叫囂的痛苦,溫柔地答,“我是亦雙啊?!?p> “怎么可能?”他卡在門口,不敢靠近,“你怎么會是她?你這個怪物把她藏在哪了?”
原來真的有人會忘記自己曾經(jīng)真心付出愛的那個靈魂?;蛟S,他仰慕或愛護的,從來都不是那個高貴的獨一無二的靈魂,他愛她的動人外表,他愛她的皮囊,卸下面具,真正向他展露真正的自己,他只會覺得陌生。
“我真的是亦雙。”她堅定地重復(fù)。
卻依舊無用,他始終不肯相信。
“你怎么會是她!”
“你這個怪物!”
“朕不會怕你的!你把朕的愛妃藏哪去了!”
嫻貴妃的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淚,“你怎么就不肯信我呢?”她想過無數(shù)的場景,卻沒想到會是以如此尷尬的方式收場。她其實早該料到的,她或許高估了他對她的愛。
原以為,不肯相信便是最后的,也是最壞的結(jié)局。
可不是。
他似乎是看出她身體虛弱,命不久矣,便大著膽子往屋里走。步步帶著警惕,帶著強烈的戒備。
他的步伐很輕很緩,卻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上,狠狠地蹂躪,帶著巨大的力量,一下下急促用力地敲在她心上,讓原本就已殘破不堪的心臟,碎成粉末。
他靠近她,“你受傷了?”不是關(guān)心,只是確認。
“嗯。”此時她還在拼盡全身力氣回答他。
“哈哈哈哈哈,那就好,快來人!”他高興地喊著外面的人。
外面立著的奴才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都急忙忙地沖進來,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到。
不是嫻貴妃嗎?現(xiàn)在躺在床上的是什么?
“快來人,把她給朕關(guān)起來。她受了傷,現(xiàn)在不能動,沒有抵抗力,都不必害怕?!彼€在宣傳她的不可抵抗。
她現(xiàn)在很想笑一下。可是每一次的動作都牽動著她的神經(jīng),一拉就會痛,于是她放棄了這個動作。
可是眼角的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下。
一滴滴重重地砸在地上,像墜落的珍珠。
不,就是珍珠。
傳說中,鮫人的眼淚會變成珍珠,可也只是傳說。她從前的時候,因為沒有見過,一直都不相信,可是現(xiàn)在真的變成了珍珠,她的眼淚真的變成了珍珠。
她想,或許還要給這個傳說潤色一下,不是所有鮫人的眼淚都會變成珍珠,而是血淚。
她知道,每一滴淚的墜落,都帶著她的鮮血。
殘忍卻又美麗。
“這是怎么回事?”眾人望著地上的珍珠傻眼。
就連一向自詡飽讀詩書的先帝也是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