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無理開局
老秀才站在棋臺上,對著臺下的人面無表情的說道:“安靜?!?p> 話音剛落,所有人便如同被點了啞穴一般,無法再發(fā)出一點聲音。
站在一旁的曲子寒有些愕然,他也是剛剛才發(fā)現(xiàn)這位主持大會,名為李國毅的老秀才居然已經(jīng)在一定程度能做到自成一勢的境界。
“果然不愧是以儒將聞名于世的西楚,連一位看上去身材瘦弱的老頭子,居然也是有著相當高深的修為?!鼻雍谛闹邪蛋档南氲?。
老秀才瞇了瞇眼睛,聲音平靜的說道:“今天將要舉行的內(nèi)容,你們想必或多或少都已經(jīng)知道了。那么我也就沒必要再說一遍,直接公布三局對奕的棋手吧。”
“第一局,由兩位昨日都取得完勝的棋手進行對決?!?p> “吳清對奕陸柏松!”
話音剛落,臺下便傳出了一陣雜鬧的歡呼聲。
雖然早已料想這次對奕的水準和激烈程度肯定是相當?shù)母?。但是很多人怎么也沒有想到,第一局對奕竟然就是地奕榜的榜首之爭。
而且在很多人看來,這局棋雙方雖然都不是天奕榜的棋手,但是由于棋風(fēng)相生相克。因此從古自今都有著“一山不容二虎?!钡恼f法,那么這一場對奕勢必會相當激烈。
最難得的是,這兩人雖然被譽為“天奕之下最強的兩位棋手”,但是由于兩人都把目標定在天奕榜,因此這還是第一場雙方之間真正的較量。
陸柏松在昨日與江奉的對戰(zhàn)中,到了一百四十八手時,江奉便投子認負。
若是上一屆大會還能勉強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猜測他所最擅長使用的“蝴蝶穿花”到底準備以什么樣的線路,穿出什么樣的花。
那么如今,他明顯已經(jīng)更飄忽不定棋跡,則是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而作為其對手的吳清則更不用多講,昨天一局經(jīng)典的“蟬與黃雀”更是把很多自譽只遜色其一籌的棋手,臉都打腫了。
他所擁有的見微知著的能力甚至是天奕榜上的棋手也發(fā)出過自愧不如的感嘆。
試想若是自己和某人在對局的時候,明明咋倆總共才只下了三十多手棋,那人就他娘的就大概規(guī)劃好一百多手時棋局的走向。
嘿,下著下著,自己就會滿腦子都是為什么。
為什么你這里有顆棋子堵住我了?
為什么你那里有個棋子讓我不能“扭羊頭”?
為什么在廝殺的時候,我總是少一“氣”?
為什么.......我下你娘的!不下了!
....................
隨著老秀才說完后,兩位年齡相差不大且都被評為“西楚天才棋手”的年輕人同時踏上了棋臺。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準備開口說話。
李國毅看了一眼,也很直接發(fā)話道:“如果沒什么問題,那么便入坐準備開始吧?!?p> 陷入沉默的兩人同時點了點頭,然后便分別坐到了棋盤的兩方。
老秀才望了一眼不遠處身居正中央位置的楚千秋,然后低了低頭。
“那么,我宣布第一場對弈正式開始?!?p> “由吳清執(zhí)黑先行!”
話音剛落,清脆的落子聲便立刻響起。
吳清第一手
五五開局!
若說上一次在淘汰賽上,祝猛敢對當時名不見經(jīng)傳的曲子寒以這種大膽的方式作為起手式,只是讓人感到驚訝,卻并不是不能接受的話。
這一次吳清的起手五五,就直接是讓本來稍顯沉悶的群眾瞬間點沸騰了起來。
甚至就連陸柏松也是愣了足足幾秒,才回過神來。反手便以白子落位三三作為應(yīng)對。
還沒等到群眾心情平復(fù)下來,只見座位上的吳清便已放下早已握在手中的第二顆黑子。
在場的所有人突然便安靜了下來,甚至就連坐在楚國圣上旁邊的白衣兵圣,被譽為當世棋道第一人的顧白衣,眼神也是微微一邊。
黑子第三手
落子天元!
一位看上去不比吳清年紀大多少歲的男子,不顧身份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再三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后,呆呆的呢喃道:“這是啥?”
在其身旁的老人看到這位在地奕榜上排名第五的男子做出如此姿態(tài),便也不再試圖掩蓋自己的迷茫,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懂。”
五五開局,第三手便落子天元。此等開局,不僅僅是在場所有人第一次見到,甚至就連聽都沒人聽說過。
于是,隨著討論聲的人越來越多,不乏人奕榜,甚至是地奕榜上的棋手都開始紛紛發(fā)表起了自己的意見。
但是無論怎么樣,絕大多數(shù)人心中都是或多或少的會冒出一個疑問。
“難道吳清大師,已經(jīng)放棄這場比賽了?”
可是曲子寒再見到吳清第二顆黑子落入棋盤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心中突然冒出一種贊嘆的心情。
仿佛這一手落子天元是自己早已見過的手段。
棋臺上的吳清仍然是神色極其淡然,仿佛自己只是下了一步很普通很普通的棋。
陸柏松也從震驚中恢復(fù)平常,作為一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棋手,絕不可能因為對手不合常理的一步棋,便打亂了自己的節(jié)奏。
白棋落子星位。
然后黑棋終于算是下出了一手稍微能讓其他人能接受的一步棋。
黑子高目。
陸柏松心中那一抹緊繃也稍微放松了些許。不管對方前兩手多么不符合常理,但是布局畢竟就是布局。
在他看來,雖然你吳清前兩步落子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但這并不代表就算得上是尼吳清優(yōu)勢。相反,執(zhí)白的自己能夠更早一步解放出來,無論是主動進攻還是鞏固防御都可以由自己來決定。
但既然是白子,那么就只需要安穩(wěn)守住自己的優(yōu)勢,布下防御,等對方來主動進攻便足夠了。
于是陸柏松沒有激進的向黑子發(fā)動進攻,而是自己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脑僖徊铰渥舆呅恰?p> 臺下一位年紀較大的老人看到這一步后,突然有些不滿的說道:“執(zhí)黑卻把主動權(quán)交給了執(zhí)白的人,這不是活生生的把黑棋能搶開局的唯一好處送給了白棋嗎?完全不知道這位年輕人在想些什么。莫不是真以為自己在地奕榜上排名第二,就能夠自己開創(chuàng)流派了吧!”
周圍的人聽到這老人略有諷刺嫌疑的話后,卻沒有人進行反駁。因為的確從這布局中寥寥幾步的落子看來,原本在正常對局中完全就是常規(guī)下法的白子。在這一局棋中,由于黑棋前兩手的“無理”,突然就變成占據(jù)了主動權(quán)的同時地盤方面也不輸給黑子。
至少現(xiàn)在看來,這天元的黑子,完全沒有發(fā)揮出任何作用,孤苦伶仃的那么一子在中間站著。
于是就在這樣各自三手后,雙方交換了主動權(quán)。陸柏松也很是嫻熟的利用起了這一點,不斷的進行對黑子的騷擾。
而且每次騷擾卻是恰到好處,既不會上頭主動與黑棋進行硬碰硬,也不會由于多貪一手小便宜就把自己手中的主動權(quán)再交還出去。
就這樣,一直等到第四十四手時,陸柏松果斷的利用自己的主動權(quán)在一出邊角的爭奪中占據(jù)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原本只是稍稍占了一點點優(yōu)勢的白子,由于在邊角雙方對殺時,以多一氣的優(yōu)勢成功拼掉了對方的幾顆白子。
白棋一瞬間就從稍稍有點優(yōu)勢轉(zhuǎn)變成了很大的優(yōu)勢。
先前說話的老人更是在看到這一幕后,冷哼了一聲。在他看來先不談第一手落子的五五有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就只談黑棋第三手敗筆,若不莫名其妙的去下了一手天元,送出了主動權(quán)?,F(xiàn)在又怎么可能是白棋以一氣之優(yōu),殺掉黑棋。
只怕是反過來才對!
其他人也愈發(fā)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幾乎完全正確,吳清就是下了兩子“俗手”。
雖然在很多人,包括天奕榜上的一些人看來,或許從真正的實力上來看,排名第二的吳清并不一定就比地奕榜榜首的陸柏松差。但這也僅僅只是可能不比陸柏松弱,絕非是比對方強。
甚至與兩人都對奕過,而且更是在天奕榜上排名第八的江白鴿,還當眾說出過陸柏松要略勝過吳清一籌。
因此無論從什么角度來想,吳清也沒有任何理由在這如此重要的一局棋中,下出這種已經(jīng)略有不尊重對方嫌疑的開局。
何況現(xiàn)在局面的確就是白棋占據(jù)上風(fēng),那么看棋之人開始對其進行冷嘲熱諷也不是讓人無法理解的了。
靜靜坐在一旁觀看棋局的曲子寒倒是沒有參加身邊人的討論。
因為此時此刻的他,正在試圖與識海里的男子進行交流。
拋開想要弄清楚他到底是怎樣進入自己的識海里,并且還不受到排擠之外。剛才對方說的一句話也是特別讓他感到好奇。
“你別在那里著急個不停,一直影響我。那個叫做吳清的,嗯對,就是你那朋友。開局并不差,應(yīng)該說我都沒有想到,你們這個世.......還有人會這種開局?!?p> “雖然剛剛有一些小小的失誤,但這并不礙事?!?p> 說完這話,聲音就突然消失了。
這可把興致提了起來的曲子寒弄的難受的不行。
這就像男女之間進行某種厲害的活動的時候,男方已經(jīng)急的身上每件衣物都脫光了,可是正準備開始前進的時候。
他娘的,女的不見了!
曲子寒現(xiàn)在就是這種感覺,盡管他還沒有嘗試過男女之事。
....................
吳清見到自己局面陷入劣勢后,卻沒有任何一絲慌亂。
反而是笑了一笑,然后抓起一顆棋子,直接靠住了白子身旁。
陸柏松清楚的聽見,在對方落子的同時還低聲呢喃道:
“終于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