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凡人
事情就像是所有人預(yù)料的那樣,阿南和安安的小日子過得很幸福。
起初大家還擔(dān)心安安這樣的富家小姐會過不慣這村子里的尋常生活。
可是安安身上卻沒有半點(diǎn)嬌滴滴的習(xí)慣,倒是知書達(dá)理,卷起袖子也可以下廚房,洗衣做飯雖不是太好,但是她很認(rèn)真的在學(xué)。
大家都說阿南娶了個賢惠妻子。
天剛蒙蒙亮,阿南便小心翼翼的起了床,只是還是弄醒了里面熟睡的妻子。
阿南憐惜的揉揉她的臉頰:“再睡一會吧?!?p> 安安揉了揉眼睛,聲音慵懶:“幾時了?”
“寅時剛過,”阿南柔聲道,“我進(jìn)山一趟,你再睡會兒,快入冬了,我想法子給你和孩子弄兩件毛皮過冬。”
是的,安安已有身孕,算著日子,過年那陣就該生了。
安安摟著他的腰,臉靠在他得懷里:“我不要毛皮,我要你陪著我?!?p> “乖,”阿南小心的避開她已經(jīng)顯懷的肚子,“我早去早回,爭取在酉時之前回來,”
“天已經(jīng)冷了,你就在家呆著吧,別去胡大嫂家了?!?p> 自從嫁給阿南之后,安安便跟著胡大嫂做了手工,也就是做一些繡繡縫縫的活計。
不過安安的手藝是幾個人里面最好的一個,她雖是新學(xué),但是做出來的東西不輸給任何人。
每每做好一些,便讓阿南去鎮(zhèn)上賣獵物的時候一同捎了過去。
每次總能得一些銀錢補(bǔ)貼家用。
“可是,我不去的話,會無聊的。”
阿南聽著她撒嬌的聲音,笑了下:“那就在家里給我做個荷包吧?!?p> “荷包?”安安睜開眼睛。
“對,就是那種繡有鴛鴦的那種荷包?!?p> “鴛鴦?”安安歪歪頭想了想,“不要鴛鴦,我給你繡個別致些的?!?p> ……
經(jīng)年有感而發(fā):“他們的感情很好?!?p> “對,他們一直很想愛,”懷桑說著嘆了一口氣,“可是,天公不作美?!?p> 就像凡間許多話本子里說的那樣,有情人終要?dú)v經(jīng)磨難……
……
到了傍晚,安安把手里的荷包修完最后一針,她在燭光下端望,嘴角帶著甜蜜的笑容。
大門口傳來了動靜,她的丈夫回來了。
“阿南,是你回來了嗎?”
安安走出堂屋,笑容瞬間褪去。
不禁是阿南,還有一個中年男人。
見妻子變了臉,阿南忙放下東西跑了過去:“安安。”
安安有些無措的攥著他的衣袖,眼睛看著那個男人。
只見那男人看到安安,更多的像是無奈,在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還有已經(jīng)挽成婦人簪的裝扮,他也沒有說別的。
安安眼眶微紅:“爹?!?p> 原來這便是安安的父親安源。
阿南讓他們父女在屋里說話,自己去了廚房做飯。
“爹,你怎么來了?”
安安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
安源環(huán)顧四周,屋里簡陋,更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這段時間,你便是住在這里?”
安安點(diǎn)點(diǎn)頭:“是?!?p>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安源皺眉,“簡直是胡鬧?!?p> “爹,我與阿南已經(jīng)成親了,”安安有些擔(dān)憂,她怕她爹會帶她走,“而且,我還有了阿南的孩子。”
他們的孩子還有兩個月便出生了。
“你擅自婚配,許嫁他人,已然是大不逆,”安源一字一句道,“你跟爹回去,爹可以既往不咎?!?p> “爹,我與阿南是真心相愛,”安安突然跪在他面前,“爹,您就當(dāng)沒了我這個女兒吧?!?p> “你……”
父女兩人爭執(zhí)不下,誰也不愿退一步。
阿南也大約知道這岳父的意思,吃飯期間,安安也沒什么胃口。
安源看了看桌子上的三菜一湯,冷哼一聲:“我的閨女竟然甘愿至此!”
安安皺眉,放下碗筷:“爹,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而且我覺得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p> 阿南給她填了碗粥,示意她不要和自己父親爭吵。
安安垂眸,拿著粥小口小口的喝著。
“就算你甘愿也不行!”安源冷聲道,“我的女兒過這樣的日子,傳出去之后,我的老臉往哪擱!”
“爹,你可以當(dāng)我死了,”安安淡淡的回了句。
安源把筷子一甩:“混賬!”
安安不甘示弱,抬眼瞪了回去。
“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吧,”阿南輕輕地拍拍安安的手,隨后又尊敬的看向安源,“您是安安的父親,便是我阿南的岳父大人?!?p> 只聽安源冷哼一聲。
阿南也不惱:“岳父大人,我與安安是真心的,我們會過得很幸福,請您相信我?!?p> “就憑你那這些東西給我女兒吃,我怎么相信你!”
阿南面上有一絲尷尬,不過他還是認(rèn)真道:“這些都只是暫時的,我會讓安安過上好日子的?!?p> 只是安源不愿意聽這些:“空口白牙,說的好聽?!?p> “爹,我愿意相信他,”安安著急,“您若是同意我們在一起,您便是阿南的岳父,若您不同意,那也與我們無關(guān)?!?p> 安源氣的吹胡子瞪眼:“你!”
一頓飯還是不歡而散。
父女兩個誰也不愿意退一步。
私下里阿南勸了安安,畢竟是她父親,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血緣關(guān)系。
只是安源倒是個死腦筋,就是不松口。
日子還是一日復(fù)一日的過。
……
夜晚,微風(fēng)習(xí)習(xí),楊柳依依。
“你說這安安也是真的想跟阿南長相廝守的吧?”
經(jīng)年始終不能從這個故事中回神。
江捻墨看著她:“也許后來是的吧。”
……
百年前
阿南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妻子:“你……”
安安看到突然闖進(jìn)來的他,瞬間慌亂了:“阿南,我可以解釋的?!?p> 而端坐在圓桌前的安源并沒有談話被人聽到而遲疑,只是表情淡淡的,甚至都沒有抬眼瞧阿南一眼。
“你是狐妖?”
阿南始終不能相信自己心愛的妻子竟然不是凡人,而是一只狐妖修煉幻化而成的。
他竟然與一只狐妖同床共枕,相濡以沫。
這讓阿南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既然你知道了,”安源起身,“那我也就不瞞你了,本王乃狐妖一族族長,安安是我長女,”
“你們本就是人妖殊途,違背天倫。”
安安看著阿南,動動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想解釋但是也改變不了她是狐妖的事實(shí),而且她確實(shí)瞞住了他。
“阿南,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我真的愛你,我……”
“你是妖,我是人,我們怎么在一起長相廝守?”阿南悲傷道,“為什么?為什么老天要這樣對我?”
安安同樣憂傷:“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永遠(yuǎn)留在你身邊,就在綠崖村?!?p> 阿南看著她,搖著頭一步一步往后退。
最后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阿南!”
安安想追上去,但是她腹中孩兒不穩(wěn),只能堪堪扶著桌子站在原地看著阿南跑出去的方向,滿目瘡痍。
安源過去扶她,慈愛道:“安安,你們本就是孽緣,現(xiàn)如今你還懷了凡人的孩子,這孩子不人不妖,要不得?!?p> “不!”安安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把安源推開了,她怒目而視,“若不是你,我們不會變成這樣,自從娘去世以后,一個姨娘接著一個姨娘的抬進(jìn)殿里,”
“最后你竟然不顧我們父女之情,聽信那些女人的話,要把我許配給金蟾一族,”
安安傷心的控訴他,“既然我都已經(jīng)逃出來了,你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過我,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么會如此狠心!”
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了下來,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安源聽完不是沒有感觸,畢竟是自己第一個孩子,也是有過期待的,確實(shí),后來他聽了那些女人的話,可是,他現(xiàn)在翻然悔悟了。
他不想失去這個女兒。
“安安,爹不逼你嫁過去了,”安源也紅了眼眶,“你跟爹爹回家吧,這里到底不適合你,這些人一旦知道你不是凡人,定然會群起而誅之的?!?p> 安安慢慢坐下,她擦了把眼淚:“不,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在這里等他,我要在這里等著他回來?!?p> 她手指輕輕撫上自己已經(jīng)隆起的肚子,她和孩子一起在這里等他。
安源見狀,也不忍心再逼她:“安安,爹給你時間思考,若是你想通了,便用咱們的法術(shù)召喚爹爹?!?p> 臨走之前,他回頭看了看,嘆著氣離開。
可是后來,安安并沒有等到她的丈夫,而是等來了拿著火把和符咒的村民們。
“各位鄰里,這是要做什么?”
安安看著他們,心里早也明了,怕是她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了。
一個中年漢子名喚胡柳,是村子里的殺豬戶,只見他敦壯的身子,手里拿著磨得锃光瓦亮的刀:“咱們今個兒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我們村里絕對不會留一個妖怪的!”
“對對對?!?p> “不能留!”
他話音剛落地,就有男男女女跟著迎合。
安安看著昔日那些熟悉的面孔,此時兇神惡煞拿著鐵鍬之類的東西看著自己。
“我雖不是凡人,但是我也從來沒有害過各位。”
有人反駁:“你現(xiàn)在不害不代表你以后不害!”
“就是,就是?!?p> 安安手指放在自己肚子上,無論如何,她都要護(hù)著她的孩子。
“我可以保證,我安安絕對不會傷害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