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陸西季在房間里躁動不安地走來走去,一會坐下,一會又站起來,一會兒又走幾步再坐下。
“誒呀,這事鐵定成了,你到底在著急什么?”沅俏兮看著陸西季這個樣子,都有些不耐煩了。
——“萬一他不喜歡我編的手環(huán)怎么辦?”
——“萬一他覺得我只送編繩太小氣了怎么辦?”
——“萬一他回去就直接把禮盒扔了怎么辦?”
——“就算沒扔,在回去的路上把禮盒弄丟了怎么辦?”
——“要是坐地鐵遇到了小偷,禮盒被偷走了怎么辦?”
………………
陸西季就這樣嘮叨個不停,沅俏兮再也看不下去了,舞動著雙手,大喊了一聲,“停下來!”
這是沅俏兮第一次這么大聲地跟陸西季說話,陸西季也錯愕了幾秒,愣愣地看著沅俏兮,驚訝而不知所措。
“你怎么老是這樣?過去的不愉快你老是常常想起,而還沒發(fā)生的事,你又常常緊張憂慮,你不能淡定一點地活在當下嗎?”
陸西季被沅俏兮的過激反應給嚇到了,小聲地說了一句,“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啊?!?p> “就算手環(huán)被偷了,不見了,你也還可以再送一次的啊,就算張榮不喜歡你送的手環(huán),你還可以再送別的,你就當這次送手環(huán)是一次練習,不通過的話就進行下一次,而且下一次肯定會做得比這次更好?!便淝钨庹J真地開導著陸西季,眼神堅定,言語溫和。
陸西季聽了,就點點頭,心里也沒那么焦慮了,終于安心地躺尸到床上。
再拿起手機,本能地刷起朋友圈來,發(fā)現平時都不怎么會發(fā)朋友圈的張榮,居然在這個晚上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
圖片就是他的手,手上戴著一個鮮紅而醒目的手環(huán),配上的文案相當直白,他直接在朋友圈里說道:她把頭發(fā)編進手環(huán)里,然后送給我,我會一直戴著的。
陸西季高興極了,但她沒有點贊,也沒有評論,她就只是將這件事轉述給沅俏兮聽,讓沅俏兮陪著她一起高興。
這天過去之后,張榮很快就向陸西季發(fā)出了邀請,說下個周末想和她一起去游樂園玩。
陸西季想也沒想,立刻秒回張榮并答應了他。
活在人世這么久,陸西季都沒有去過游樂園,而且這次還是和她心怡的對象一起去,當然要精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啦。
這天,太陽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陸西季就早早地起了床,在梳妝臺前有條有紊地化起妝來,然后再到試衣鏡面前不停地挑衣服,而且每挑一件,都要問上沅俏兮一遍。
沅俏兮也不太懂穿衣搭配,陸西季問一次,她就說一次好,很是隨便地應和著。
大概挑了十幾分鐘,陸西季才選好了一件很是仙氣飄飄的藍色長袖和一條直筒黑色褲子,再配一雙白鞋和一個黃色的背包,戴著頂黃色的太陽帽就出門了。
她和張榮去坐了過山車,也去走了一圈鬼屋,她和張榮一起尖叫,一起大喊大笑,在遇見仿真度很高的鬼時,陸西季更是本能地就將張榮抱住,她就使勁地往張榮懷里鉆,既是條件反射,又是蓄謀已久。
在這一天里,陸西季體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快樂,那種感覺既有一種像春風蕩漾般的激情,又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新鮮感,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甜蜜感。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仿佛就只是相互看了看彼此幾眼,就到了下午六點多了。
回到了天鵝潭,陸西季又得和張榮分開了,她回她的城中村,而他則回他的那個高檔小區(qū)里的江景房。
在相互道別后,張榮把陸西季叫住,才從他的單肩背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并笑得甜甜蜜蜜,又磊落大方而平靜地說道:“這是我給你的回禮?!?p> 陸西季先是看了看張榮的手,發(fā)現他真的一直把那個手環(huán)戴在手上,那抹艷如珊瑚的紅色,已經融入了她的心底。
她接過禮盒,內心很是激動開心,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便腦筋一抽,說了句,“謝謝。”
而張榮則笑了笑,彎起了一根手指,在陸西季的額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說什么謝謝,你是覺得我不應該這么做嗎?”
張榮敲的那一下,讓陸西季的心里蕩起了一圈甜甜的漣漪,她不知道該怎么接話,眼睛左右游離著,就是不敢直視張榮,“反正就是謝謝。”
這時,張榮又伸手捏了捏陸西季的臉,然后晃了晃手上的那個紅色的手環(huán),“我戴上了這個手環(huán),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孩了?!?p> 陸西季既驚喜又意外,她拿著那個禮盒,雙手別在身后,扭捏了一下,說道:“那我走啰,明天見?!?p> “拜拜?!睆垬s伸出手來擺了幾下,卻又沒有轉身離開的意思。
或許陸西季和張榮正處于曖昧期,面對分別,兩人都表現得依依不舍的樣子,陸西季也是說了句“拜拜”后依然站在原地不動,目光堅定地落在張榮身上。
最后還是張榮先轉身離開,他走著走著,還時不時回頭看看陸西季,而陸西季則站在那盞昏黃的路燈下面,依依不舍地看著張榮遠去的身影,等張榮走得足夠遠了,陸西季才轉身往自己的城中村走去。
這是陸西季第一次如此依戀張榮,從前她不會這樣看他,或許是因為從前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喜歡上張榮了吧,所以才不會有那種感覺。
回到自己的小單間后,陸西季還控制不住自己先給張榮發(fā)了信息,問他回到家了沒,問他在干嘛。
然后,神奇的事在這天晚上發(fā)生了。
以前,不管白天是過得開心還是傷心,也不管是勞累還是悠閑,只要到了晚上這個時間點,陸西季就會感覺到胸悶以及呼吸困難,沒有發(fā)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反正就是會莫名的心慌難受。
這便是抑郁癥所帶來的軀體疲勞。
而到了現在,陸西季感受不到那種難受的感覺了,她在晚上的這個特殊的時間段和張榮聊天,張榮帶給她的那種特殊感覺,似乎擁有治愈的魔力,在一點點治愈她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