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么?”風輕絮不以為然地道,“那為什么我聞見了楊花和杏花的味道?我是最討厭這兩種東西的。”
“楊花……杏花……為什么討厭這兩種花?”蕭逸庭不解。
一旁的錦瑟抿嘴一笑,道:“趙王世子行走天下,怎么這般孤陋寡聞?水性楊花,紅杏出墻,這兩樣豈不都是世上最可惡、最令人討厭的?”
蕭逸庭恍然大悟,卻見風輕絮眼中劃過一絲惡趣味,不禁又轉念一想,看了看楊曉寒,強忍著笑意不作聲,風輕絮果然是從來不肯吃虧的。
一旁的千金小姐們不乏飽讀詩書的,于是便有人悟出了其中的奧妙,竊竊私語:“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這楊良媛的名字倒是真的取得妙呀。”
聲音不大不小地傳進楊曉寒的耳中,看著眾人譏笑的眼神,她頓時手腳冰冷,臉色鐵青。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名字甚有詩情畫意,一直引以為傲,此時卻被風輕絮這般無情嘲諷,只兩個成語便將她貶得一文不值。更何況在這般眾目睽睽之下,她此時的憤怒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蕭煜寧見狀,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悲憤和無助,輕輕握住她的手,對眾人道:“我卻覺得楊良媛的名字頗有詩意。”
只這一句話便讓所有人感受到了蕭煜寧對楊曉寒的回護,顯然蕭煜寧是站在楊曉寒那邊的,眾人的眼神漸漸變得微妙起來。
楊曉寒感受到蕭煜寧掌心的溫度,明白他這是在維護她,這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手腳慢慢有了溫度。
她含淚看著蕭煜寧,仿佛極是委屈,但眼中又滿是感激,這樣的眼神只怕任何男人看了都會覺得心軟成一片。
但楊曉寒的樣子被眾人看在眼中,只覺得風輕絮這個太子妃做的極是可憐,讓一個妾室公然在自己面前與太子如此無忌諱地親密。
楊曉寒又轉頭看著風輕絮的面容,只覺得十分可恨。
她原本是極其謹慎之人,但最近因極受蕭煜寧寵愛,被宮人高高捧起,心中極為得意,今日卻被風輕絮如此下了臉面,心中便漸漸憤懣難平。
而蕭煜寧手中傳來的力量,更是讓她難以抑制心中的不平,于是她狠了狠心,道:“太子妃如此博學多才,曉寒倒是想請?zhí)渝n教一番?!?p> 眾人一聽,不禁面面相覷,楊曉寒這是要挑戰(zhàn)風輕絮!這世間多的是喜歡看熱鬧的人,不管是市井之徒,還是權貴之家。
楊曉寒此言一出,周圍的人頓時都來了興趣,一個妾室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挑釁正室,這簡直聞所未聞。而觀蕭煜寧的態(tài)度,顯然是默許和縱容,這更讓大家來了興致,想看看這場新鮮事到底怎么個輸贏法。
因此,聞聲而來的人也越來越多,原本并不大的花架之下,慢慢擠滿了人。
可是風輕絮卻只默不作聲地低頭撫弄著香囊,細白的指撥弄著里面的藥草,理也不理楊曉寒。
楊曉寒見狀,明白風輕絮絲毫不將她放在眼里,她的眼神便有些冷,道:“太子妃怎么不作聲?”
風輕絮抬眼漠然地看著她,冰冷的齒鋒中吐出三個字:“你配么?”
眾人一聽,登時鴉雀無聲。
風輕絮在宮中向來隨性無狀,眾人都有所聽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落人臉面的事情真真做的駕輕就熟,絲毫不給人留任何余地。
不過那楊曉寒畢竟只是太子良媛,風輕絮卻貴為太子妃,天元朝等級嚴明,良媛再得寵,終究是妾,與正室較量,的確沒有資格。
楊曉寒看著周圍女眷各色的眼神,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面孔很快便十分蒼白,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要顫抖起來。
榮王妃的嫡女蕭冰卿原本在人群里看熱鬧,如今一見兩人竟對峙了起來,忙上前道:“大家都散了吧,母親剛讓人來傳話,前面的客人都來齊了,今日就請大家去嘗嘗我們榮王府的宴席,我爹爹最愛結交朋友,請了好些有名的大廚,定讓大家一飽口福。”
眾人一聽,知道蕭冰卿在解圍,便都順階而下,忙連聲稱是,各自轉身要結伴去前廳。
楊曉寒卻深吸一口氣,道:“太子妃是不敢嗎?”
眾人忽然聽見這么一句話,瞬間又安靜下來,心道這楊良媛果真要與太子妃杠上了么?竟如此不識好歹。
蕭冰卿也頗是尷尬,見楊曉寒執(zhí)意要與風輕絮一較高下,便也不好再說什么。
風輕絮看著楊曉寒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只覺得十分可笑:“你這是在用激將法么?我若偏不與你比試,你又待如何?”
楊曉寒銀牙微咬,眼中似乎都是酸楚之色:“那就請?zhí)渝F在向曉寒道歉……不管曉寒的名字如何,都是父母所取,就算太子妃覺得曉寒身份卑微,也不應該如此出言嘲諷……曉寒只需要太子妃的一句道歉?!?p> 風輕絮自然知道楊曉寒慣會示弱,博人同情。這種招數雖常見卻十分有效,再配上楊曉寒天生的一張無辜又柔弱的面龐,更是將這招發(fā)揮到了極致。
只要看看周圍人慢慢轉變的神色便明白她這招的高明之處,此時周圍的人一聽她是在為自己父母所取的名字而與風輕絮抗爭,心中的意味頓時變了。
天元朝以孝治天下,百姓孝為先,楊曉寒只這一點,便又在眾人心中占了上風。
風輕絮自然感受到了周圍人群中微妙的變化,她的余光瞥向蕭煜寧,見他仍然默不作聲,便明白他是故意縱容楊曉寒的。
但她風輕絮何時道歉過?她向來我行我素,有皇帝的縱容,皇后的疼愛,蕭煜寧的偏寵,她在宮中已經接近“橫行霸道”四字,又怎會跟一個小小的良媛致歉?
更何況,明明是她楊曉寒先招惹的她!
于是風輕絮冷笑一聲,隨手將香囊的封口一系,拍拍手上的藥渣,道:“你要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