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曾其五的打擾,蕭謹?shù)靡园舶卜€(wěn)穩(wěn)地在鄭府教導鄭森,他除了教鄭森縱橫學,還教他地理學、法學、歷史學、經(jīng)濟學和算術(shù),儒學、武術(shù)和聲樂鄭芝龍另外找人教。
秋去冬來,春過夏至。一轉(zhuǎn)眼,四年多過去了,很快到了崇禎十一年八月。
鄭森由一名十一歲的少年成長為了一名十五歲的英俊青年。雖然鄭森的軌跡人生跟歷史上一樣,十四歲入南安縣學,十五歲考上了秀才,還成為了一名凜生(秀才中的優(yōu)等生才能成為一名凜生),但是經(jīng)過蕭謹四年多的調(diào)教,鄭森實際上已經(jīng)不是一名儒家子弟了,而是變成了一名對儒家非常反感的精通縱橫學和法學的士子,他參加科舉考試純粹是為了名利。
蕭謹?shù)臉幼拥故菦]有多少變化,只是看上去顯得成熟得很多,他和鄭森現(xiàn)在正坐在馬車上,兩人一大早就從南安縣出發(fā)了,現(xiàn)在快回到晉江縣安平鎮(zhèn)了。
“鄭森,我睡一會,到安平了叫我。”蕭謹覺得有點困了,他靠在馬車車廂上,閉上眼睛想要睡一會。
“好的,蕭師父,您睡唄?!编嵣χf道。
今天一大早就起來坐馬車,蕭謹還沒有睡過,確實是有些困了,他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不知為什么,他夢見了前妻春兒,那位他又愛又怕的女強人。
在夢中,蕭謹回到穿越前的家中,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還要煮飯,前妻春兒下班去接兒子回來,然后一家人其樂融融吃了一餐飯。
一個普通家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場景,蕭謹卻流淚了,他有些想以前的家了,那個永遠也不能再回去的家。
隱隱約約聽到兩聲“蕭師父”,又感覺被推了幾下,蕭謹眼前的場景逐漸模糊起來,直至消失,換成鄭森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蕭師父,我們到安平了。”鄭森跟蕭謹說道。
“哦,懂了,還挺快的?!笔捴敳亮瞬劣行駶櫟难劬?,說道。
“蕭師父,你怎么哭了?”鄭森有些奇怪地問道。
“沒什么,夢里見到了故人而已,有些激動。”蕭謹笑了笑,說道。
“什么故人?。俊编嵣闷娴貑柕?。
“小孩子別問那么多,前面就是鄭府了,準備下車。”蕭謹直接訓斥道,他從馬車窗戶看到街道的房子,就知道快到鄭府了。
“是,蕭師父?!编嵣瓫]敢再多問。
回到鄭府,收拾行禮這種活自然有仆人干,蕭謹讓鄭森指揮仆人把行李放好,他直接前往“泰運樓”的書房,鄭芝龍平時一般都在那里辦公的。
蕭謹走進“泰運樓”的書房,看到鄭芝龍果然在里面辦公,洪升站在他旁邊。
這些年,鄭芝龍也沒有閑著,繼剿滅楊六、楊七、李魁奇和鐘斌后,又在崇禎八年剿滅了劉香,統(tǒng)一了東南沿海的中國海盜勢力,開始在東南沿海收出海船只的保護費了,“通販洋貨,內(nèi)客外商,皆用鄭氏旗號”,錢賺得海了去了。
“將軍、洪參謀,我和鄭森從南安回來了。”蕭謹先跟鄭芝龍打了一聲招呼,跟鄭芝龍混熟了,蕭謹跟他說話,也不用在下了,而是改稱我了。
“回來就好,等下我去看看鄭森。”鄭芝龍?zhí)ь^愣了一下,笑著說道,對于蕭謹,他是滿意的,既不耽誤他的兒子走科舉之路,又讓他的兒子學到許多實用的知識。
“蕭先生,鄭森在儒學上放的精力不是很多吧,還能這么快就考中秀才,還成為了廩生?”洪升有些不解地問道。
“鄭森很聰明,記憶力也很好,儒學四書五經(jīng)都是死記硬背的東西,難不倒他的,考試前五個月,我讓他放下一切,死背四書五經(jīng),靠記憶力硬是考上了秀才,廩生嘛,就是南安縣學的教諭給將軍面子了?!笔捴斝χf道。
鄭芝龍聽到笑了笑,在大明就這樣,沒辦法,有時候許多孩子同樣出類拔萃,就得拼孩子背后的家庭了。
“將軍,鄭森的儒學學得差不多了,后面將軍花點錢打點一下,入南京國子監(jiān)學習應(yīng)該不成問題了。鄭森已經(jīng)十五歲了,是時候帶他去遠行了,讓他了解大明主要的山川面貌?!笔捴敯岩宦飞纤伎嫉南敕ㄕf了出來,他覺得鄭森對大明地理這一塊還不算很熟悉,雖然他也把大明各個地方的地理跟鄭森講過了一遍,不過如果不去一些實地看一下的話,恐怕鄭森對大明各個地方的地緣特點會認識得不夠深刻,畢竟這個時候是沒有衛(wèi)星地圖看的。蕭謹覺得現(xiàn)在大明還不算太亂,再過兩年大明會比現(xiàn)在亂多了,到時他根本不敢?guī)о嵣鋈ス洹?p> “現(xiàn)在外面這么亂,中原地區(qū)大股流賊雖然已被剿滅,小股流賊卻是遍地都是,蕭先生帶犬子遠行,恐怕不安全吧?!编嵵埪牭绞捴斚胍獛о嵣h行,顯得十分驚訝。
“行千里路,讀萬卷書。山川地貌,光讓鄭森讀書效果有限,要帶他去實地看過,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會深刻很多。此行在下計劃先帶鄭森走陸路,經(jīng)仙霞關(guān)、杭州、蘇州,抵南京,再沿長江乘船西進,直達重慶,然后改走陸路,經(jīng)成都、漢中、西安、太原、大同,抵達京城,最后乘船沿京杭大運河回到楊州,再沿長江東進,出吳淞口,經(jīng)海路回到安平。”蕭謹從袖子里拿出一張地圖,說道:“這些地方是大明最主要的地方,帶鄭森走一圈,他才會對大明的山川地理有一個大概的了解,對今后他在各方勢力之間縱橫捭闔,或者領(lǐng)軍打仗,都有莫大的裨益?!?p> 鄭芝龍聽完點了點頭,確實,讓鄭森熟悉一下大明的山川地理,將來才好接班,不過現(xiàn)在北方很亂,遠行恐怕不是很安全。
蕭謹自然看出了鄭芝龍的顧忌,他接著說道:“至于安全問題,這一路大多是乘船,水師可是鄭氏的長項,將軍再讓人一路上打點好各方勢力,讓他們關(guān)照一下,我想安全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再說了,男人的成長路上,哪能不遇到一點有點風險的事情,事事求穩(wěn)是不現(xiàn)實的?!?p> “蕭先生說得有道理,想讓鄭森成才,就得歷練歷練他?!焙樯m時地發(fā)表了贊同的意見。
“出去可以,不過湖廣、四川和陜西一帶太亂了,流賊遍地,北直隸、山西一帶建奴時不時入關(guān)搶掠,這些地方就不要去了?!编嵵埾肓艘幌拢f道,這幾個地方實在太危險了,他看塘報都怕了。
“將軍,北直隸、山西一帶可以不去,可是湖廣有江漢平原、四川有成都平原、陜西有關(guān)中平原,這三大平原都是大明很重要的地方,湖廣、四川和陜西三省必須要去?!笔捴斂粗嵵?,說道,鄭芝龍擔心兒子的安全,他完全可以理解,一人讓一步唄,連湖廣、四川和陜西三省都不給去,那就干脆就不要出門了。
鄭芝龍聽了有些猶豫不絕,蕭謹語氣這么堅決,他沒敢直接拒絕,但又不想答應(yīng)。
“將軍,當初招撫你的福建巡撫熊文燦現(xiàn)在是兵部尚書,總理南畿、河南、山西、陜西、湖廣、四川六省軍務(wù),我們在湖廣、四川和陜西三省的安全,可以去找他幫忙?!笔捴斕嵝训?。
“對了,不是蕭先生提醒,我都忘了,可以找熊文燦幫忙。”鄭芝龍說道:“可是蕭先生,陜西、四川實在太亂,小股流賊遍地,不是開玩笑的,再多去一個湖廣省吧,如果蕭先生不答應(yīng),我也沒辦法了?!?p> “那好吧,四川和陜西兩省也不去了?!笔捴斚肓艘幌拢行o奈地說道。
“還有,你們剛從南安回來,在安平休息五天再出發(fā)吧,五天后我讓洪升帶一些衛(wèi)兵跟著你們一起去?!编嵵埿χf道,他想跟兒子多相處五天。
“行,沒問題?!笔捴敽芨纱嗾f道,鄭芝龍很長時間不見兒子了,想讓鄭森在家呆五天,父子相處一陣子,完全可以理解嘛。
談妥了遠行的事情,蕭謹跟鄭芝龍和洪升又聊了一些其它事情,才離開。蕭謹把好消息告訴鄭森,就離開鄭府,騎馬往泉州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