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明還有救嗎？”鄭森膽戰(zhàn)心驚地問道，他被蕭謹說大明離徹底淪亡不遠的話嚇到了。
“大明是沒救了，不過華夏還有救，甚至還有可能鳳凰磐涅，浴火重生?！笔捴斂粗嵣?，意味深長地說道，他把賭注都壓到鄭森身上了，能不能改變明末漢人徹底淪亡的歷史，就看將來鄭森做得怎么樣了。
“師父，我不明白?！编嵣肓艘幌拢f道，他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自秦始皇一統(tǒng)華夏，開啟帝制以來，歷史上眾多朝代極少有超過三百年的呢，漢朝四百年中間隔了個新朝，唐朝不到三百年，宋室南渡，勉強熬過了三百年，但屈辱之極，現(xiàn)在大明立國已經(jīng)將近兩百七十年了，按歷史規(guī)律，已經(jīng)到了王朝末日了，大明如今土地、財富高度集中，貧富差距極大，官吏腐敗之極，想要延續(xù)大明多些年份都極難，更何況拯救了。”蕭謹覺得大明到了這個地步確實已經(jīng)沒救了，改朝換代不可避免。
“那華夏還有救，甚至還有可能鳳凰磐涅，浴火重生。這句話怎么理解？是不是改朝換代就行。”蕭謹有些急切地說道。
“不是，想要治理一個民族的病根哪有這么容易，上次華夏得這么嚴重的病是五胡亂華的時候，足足過了三百多年，死了無數(shù)人，新誕生的關隴軍事貴族才領導華夏迎來隋唐時期的再次輝煌?！笔捴斆嫔嵵氐卣f道：“總之，華夏想要鳳凰磐涅，浴火重生，就要改變現(xiàn)狀，而一個社會只有跌入谷底的時候，人們才會想要改變，所以我才說大明沒救了，不過華夏還有救，甚至還有可能鳳凰磐涅，浴火重生?！?p> “改變？從哪方面改起呢？”鄭森問道。
“要改的地方多了，首先，華夏想要重生，必須誕生一個新的軍事貴族集團。一個力壓文官集團的軍事貴族集團是很重要，”蕭謹想了一下，說道。
“恩，我將來會想辦法讓一個新的軍事貴族集團誕生的。”鄭森點了點頭，說道，他對武人被壓制的后果已經(jīng)有了清醒的認識。
“其次，要打破儒學一家獨大的局面，把道德標準降下來，讓人們不要滿嘴仁義道德，那樣太假，太虛偽了，而一個人人帶著假面具的社會，會讓這個社會的大部人都變成自私自利的偽君子，而一群偽君子是沒有任務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的?！笔捴敻懈诺溃氲健耙粋€中國人是條龍，三個中國人是條蟲。”這句話，這何嘗不是中國人太自私自利造成的。
在儒學理學占絕對優(yōu)勢之前，中國人是有凝聚力的，蕭謹心想只要徹底打破儒學一家獨大的地位，再花一些時間重塑民族精神，凝聚力會重新產(chǎn)生的。
“沒錯，圣人之學要人們存天理，去人欲，害人不淺?！编嵣贮c了點頭，贊同道。
“再次，要提升工匠的地位，提高到跟文人的地位差不多。”蕭謹接著說道。
“提升工匠的地位？還要提高到跟文人的地位差不多？弟子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鄭森很是不解地問道，他的腦子此時充滿了問號。
“鄭森，工匠對我大明是很重要的，你看像草原上的牧民，連個鐵鍋都不會造，我大明一旦禁止貿(mào)易，他們就得入關搶。”蕭謹看著鄭森，說道。
蕭謹覺得中國之所以沒有像西方一樣沒有出現(xiàn)自然科學，跟中國的文人地位太高，工匠地位太低有關，識字的人都去參加科舉了，愿意從事工匠這個行業(yè)的人，文化水平高的人并不多，甚至許多工匠根本就不識字，所以傳承技術大多都靠個人的經(jīng)驗，自然難以積累理論知識。不過即使這樣，明朝末年，中國還是出現(xiàn)《天工開物》這一本關于農(nóng)業(yè)和手工業(yè)生產(chǎn)的奇書，而這本奇書恰恰是一名當官的文人寫的。其實中國的數(shù)學知識和技術儲備不差的，只是宋朝以來各階層一直被一家獨家的儒家文人壓著，算術方面和工匠這兩個行業(yè)地位太低，優(yōu)秀人才不愿意進入這兩個行業(yè)，故而一直沒能產(chǎn)生自然科學。
“蕭師父，我知道工匠對大明很重要，可是把工匠的地位提高到跟文人一樣，有什么用呢？”鄭森還是不理解。
“現(xiàn)在在大明，愿意從事工匠行業(yè)的匠戶大多文化不高，他們傳承技術全都靠師父帶徒弟，面對面地傳授技術，而這種傳承技術的方法有一個缺點，就是沒有辦法積累理論知識，從而讓這門技術往更深處發(fā)展?！?p> “蕭師父的意思是說想要技術繼續(xù)往更深處發(fā)展，需要積累技術方面的理論知識?！编嵣肓艘幌拢f道。
“是的，沒錯，所以需要提高匠戶的地位，讓有文化的人進入這個行業(yè)?！笔捴敻吲d地說道，他對鄭森的領悟能力很滿意，真是一點就通。
“恩，弟子明白了?！编嵣c了點頭，說道，他突然覺得蕭師父的腦子里真是奇思妙想不斷。
“唉，還要很多東西要改變，而做些改變都需要我們?nèi)A夏熬過這次劫難，才能進行變革，可是這一次，我們?nèi)A夏民族比上一次五胡亂華時面臨的局面，還要嚴重得多。五胡亂華時，武人地位還挺高，現(xiàn)在武人地位這么低，又處于改朝換代的關鍵時刻，能不能抵擋住建奴入侵都是個問題，更別提后面的鳳凰磐涅，浴火重生了?！笔捴斚氲饺蘸笄遘娙腙P的情形，嘆了一口氣，說道。
“師父，那我們現(xiàn)在能做些什么？”鄭森用期盼的眼神看著蕭謹，問道。
“現(xiàn)在我們什么都做不了，等你長大了，開始接手鄭氏家業(yè)的時候，你才有實力去做這些事情?！笔捴斒种苯拥卣f道，他一點都不怕給鄭森澆冷水，澆滅鄭森的雄心壯志，他知道歷史上的鄭成功可是百折不撓的性格，這一點小冷水實在不算什么，只會讓他變得更為冷靜。
“哦，弟子明白了?！编嵣犆靼资捴斣挼囊馑剂?，有熱情是好的，不過實力更為重要，他又受教了。
蕭謹和鄭森聊完天又看了一下長江的風景，高升才指揮護衛(wèi)搬完東西走上船，王把總沒有跟著上船，他還要返回軍營做其它事情呢，后面的行程他就不跟著蕭謹?shù)热肆?，熊總理說絕對信得過鄭芝龍的為人，不用他一直跟著。洪升很懂做人，上船前偷偷塞了兩張一百兩的銀票給王把總。
“開船！”洪升看到護衛(wèi)們都上船了，下令開船，船桿上升起開船的信號旗，三艘大船相繼升帆拔錨，蕭謹三人跟王把總揮手道別，三艘大船在風力的作用下，開始緩緩向西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