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一天,他經(jīng)營了三年的服裝廠失火,損失慘重,客戶的訂單沒法繼續(xù)完成了,他只得把所有的積蓄拿出來,賠償客戶的損失,但是還有員工的工資需要結(jié)算。他賣了房子,借了父母朋友的錢,終于安頓好跟著自己干了三年的員工,只身來到這陌生的城市。
那天,天空中飄著大雪,他騎著車,送著快遞,當(dāng)他快要把一天的快遞都送完的時候,接到公司的派單,他看了看漫天的雪花,點了接單,慢慢地騎著車,根據(jù)定位,來到那間書屋門口。
他趴在門上看了許久,里面都是黑漆漆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菚?,昏黃的燈光從書架與書架之間透出,他不確定的搓搓手,拍拍身上的雪花,跺跺腳,推門進入。
古老的銅鈴聲隨著他的推門進入而響起,他巡視了一圈,沒有看到書屋里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他拿出手機,撥打這下訂單的號碼,鈴聲從書屋的最里面響起。
他循著聲音,來到書架后,看到里面有一個古老的柵欄,里面堆著很多干草,而那個響鈴的手機就靜靜的待在干草上面。
他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早上準(zhǔn)備出車時,同事囑咐他的話,幸福街路口的那間書屋不能進,他問為什么時,同事非常避諱的擺擺手,就離開了。
現(xiàn)在他整個人汗毛林立,他盯著不斷閃爍的手機屏幕,慢慢地,腳步后移,突然身后想起腳步聲,他立即站在原地,不敢亂動,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p> “你是誰?”
聽到一個女生的聲音,他慢慢地閉著眼轉(zhuǎn)身,又聽到女聲說:“你,是來看書的嗎?”
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眼前一個白凈的女生,綁著時下流行的丸子頭,彎彎的眉毛,圓圓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自己。
當(dāng)她低頭看著自己腳邊時,微微皺起眉頭。他低頭一看,自己鞋子上的泥土和雪花,化在地毯上,已經(jīng)留有一攤污漬,看著這塊波斯地毯,他收腳,盡量縮小自己的占地面積,想要說出“清洗費我出”這種話,可是他現(xiàn)在,沒有這個底氣。
女生好似看出了他的尷尬,并沒有說什么,只是讓他跟這她來到一個書桌旁,示意他坐下。
她看他坐下后,離開,他如坐針氈的在椅子上不斷扭動身體,因為自己的身上也是濕的,他不想把她的沙發(fā)也沾臟。
很快,女生回來了,手里還抱著一個火盆,他有點害怕,但是自己第一天送快遞,就把客戶的地毯沾臟,如果被投訴,那么他這唯一一個用他的工作都沒了。
女生把火盆放到他腳邊,又給他拿來一包紙巾。
他道謝后,接過紙巾,慢慢地放到桌子上,不拿客戶的一針一線是他入職培訓(xùn)時,領(lǐng)導(dǎo)特意強調(diào)過的。
女生看后,也沒說什么,就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他。
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自我介紹,“您好,我是順暢快遞公司的快遞員張小鵬,您剛剛預(yù)約上門取件。”
女生明了后,笑著看著他說,天下著大雪,在這里坐坐吧,一會兒雪就停了。
就這樣,女生坐在她的對面,兩人一起望著窗外的雪花。
他看著女生單手撐著頭,稚嫩的臉龐但擁有歷經(jīng)世俗的平和的目光,在這一刻,他似乎找到了在這大城市生存下去的勇氣。
許久之后,雪停了,女生轉(zhuǎn)頭看向他,讓他稍等一會兒,她去取東西。
很快,女生手里捧著一個藏藍色的布兜,布兜上繡著一個芳字,她給他填寫了快遞單,他想用袋子將布兜裝好,她說:“可以不裝袋子嗎?我怕會有褶子?!?p> 他將布兜放到空空的車廂里,剛關(guān)上車廂們,準(zhǔn)備離開,女生推開書屋的門,對他說,吃碗面再走吧。
他詫異的看著女生,女生不好意思的說:“沒人陪我吃飯,自己一個人吃太無聊?!?p> 就這樣,他吃了兩天以來第一頓飯。
女人說:“一切都會好的?!?p> 他的眼眶瞬間濕潤,留下的淚水和著面湯一起喝下。他起身道謝后準(zhǔn)備離開,因為太晚的話,公司就關(guān)門,那他今晚就要在這個車上將就一宿了。
女人叫住他,他看著快速跑到吧臺后面的女人拿出二十塊,遞給他,他剛想說不用了,這是為我的那碗面付的錢,女人笑著先開口道:“上門取件是二十五,剛剛那碗面是五塊,所以給你二十?!?p> 原來上門取件是二十五呀,這個他還真的不知道。他講二十塊仔細(xì)的收到衣服里面的口袋里,道別后驅(qū)車送完這最后一個快遞,趕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