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岷山賊
業(yè)城。
王虎站在城頭上，滿臉疲憊地看著天空中逐漸散開的烏云，他已經(jīng)兩天兩夜都沒有合眼了，這兩天，城外敵軍的攻勢很是猛烈，日夜不休地攻城，簡直就不把人命當回事。
先是用老人和婦孺來消耗他們的體力，等到他們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派出精壯發(fā)起猛攻，十分簡單的攻城方法，但是對于他們來講卻十分有效。
昨晚如果不是突然下起了大雨，導致護城河河水猛漲，把攻城的大軍沖斷，這城說不定就破了。
畢竟守城的總?cè)藬?shù)只有三千人，沒有后備部隊，就算城池有兩面靠著波濤洶涌的大河，要守的城墻就只有兩面，但是三千人要守住這么大一座城，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兩天他們所有人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都是依靠意志力和身體素質(zhì)硬撐著，他們不是機器人，能夠在如此激烈的攻擊下，堅守住兩天已經(jīng)是老天保佑了。
幸虧劉楓派來這里的是自己的嫡系黑甲軍，每一人對他的忠誠都是100%，換做其他部隊，這城早就守不住了，大石縣就是前車之鑒。
業(yè)城內(nèi)擁有四十多萬百姓，王虎并非不是不想在城里拉民壯一起守城，而是不行。
他們攻陷業(yè)城才不到半天時間，在城內(nèi)百姓的眼里，他們和外面的岷山賊沒有什么區(qū)別，強行征召民壯，十分容易激起民憤，如果守城的時候，他們突然反戈的話，這城不用守了直接就要淪陷了。
“主公應該也快到了吧？”
王虎按住腰間的長刀，看著遠方的天際，城外重重疊疊的營帳，一眼看不到邊。
······
岷山賊營寨。
中軍一座數(shù)丈方圓大帳內(nèi)，泥濘的地面被鋪上了一層層厚厚的獸皮毯，四周的角落里有三個火盆熊熊地燃燒著，驅(qū)趕著賬內(nèi)的寒意。
在一張虎皮鋪在交椅之上，岷山賊的掌盤子曹禹就坐在那里，此人生得虎背熊腰，紫髯如戟，僅僅坐在那里就給人一種強烈的威迫感。
而在曹禹身邊，一個白臉青年面無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此人的樣貌與曹禹有幾分相似之處，他正是曹禹的獨子曹飛。
除了曹飛之外，大帳內(nèi)還有十幾個穿著皮甲的大漢，這些大漢都是岷山賊中的各個頭目。
曹禹馭下極嚴，動則殺人掏心。
所以在他沒有開口的時候，大帳里面鴉雀無聲，各個頭目儼然危坐，唯有火盆之中，火焰燃燒木柴時發(fā)出的聲音。
“區(qū)區(qū)三千守軍，你們這么多人，連攻兩日，居然還攻之不下，是不是覺得我的寶刀已經(jīng)生銹了，砍不動你們的腦袋了？”
曹禹環(huán)視了一圈，語氣中飽含殺機。
“掌盤子息怒，并非我等不拼命，而是城頭上非尋常守軍，雖然只有三千人，但是個個勇悍非常，武勇過人，我們的人數(shù)次攻上城頭，都被打下來了，加上昨晚突然下起大雨，河水暴漲——”
“哼，給我住嘴?！?p> 曹禹悶哼一聲。
大帳內(nèi)諸人頓時顫若驚蟬，一時間都不敢說話。
“我不管什么理由，總之再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兩天之內(nèi)不破城，爾等提頭來見?！?p> “是?！?p> 諸人此時就算沒有十成的把握，也必須答應下來，否則以掌盤子的性格，真的會殺人的。
“好了，都下去準備吧，先安排人手把護城河的橋重新搭起來，然后繼續(xù)攻城。”
曹禹打發(fā)那些大漢出去之后，站在旁邊的曹飛臉色微動，欲言又止。
“想問什么就問吧?！?p> “爹，我有些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急著攻城，這對我們損失很大，而且這種強度的攻城戰(zhàn)，下面的人怨言不少?！?p> 曹飛開口問道。
“哼，這是你想問的，還是下面的人讓你來問的？”
曹禹橫了兒子一眼，不等他解釋繼續(xù)道：“我這么急著攻城自然是有原因的?！?p> “什么原因？”
“因為兩天后，如果還不把眼前這座城池攻破，我們就要逃了?！?p> 曹禹嘆了口氣。
“逃？”
曹飛瞳孔一縮，“難道是因為劉賊？”
“沒錯。”
曹禹臉色一下子變得復雜起來，“你不會真的以為以咱們的實力，能夠和劉賊的十幾萬大軍抗衡吧？”
曹飛默然，過了一會兒之后，才問道：“所以爹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劉賊爭奪唐源府，而是趁著劉賊大軍沒有趕到，搜刮一波就走？”
“沒錯，我又不傻，連莊銳十萬大軍都輸了，就憑咱們這些烏合之眾，哪里是劉賊的對手，我都想好了，前些日子陳升派人過來找我，想讓我加入他們，一起共謀大事，我覺得這主意不錯?！?p> “爹，就算咱們要離開唐源府，也犯不著去投奔陳升吧？咱們這么多人馬，天下哪里不可去得？”
曹飛滿臉不愿意，畢竟一旦投奔陳升，自己這個岷山太子恐怕就當不了了，這讓他如何甘心。
“你懂什么？你以為你爹我愿意和陳升合營，這不是迫不得已嗎？之前朝廷之所以放任我們，除了因為北魏入侵之外，牽制住北方大部分兵力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調(diào)兵困難，現(xiàn)在大旱已經(jīng)過去了，南北漕運重新開通，朝廷就能夠通過運河快速把南方的軍隊調(diào)過來，憑我們的實力，如果遇上朝廷大軍根本沒得打?！?p> 曹禹站起來，走到地圖面前，看著上面道：“我們義軍勢單力薄，只有抱團才有機會在朝廷大軍的圍剿下，取得一線生機。”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選劉賊——”
“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從他的行事作風，還有黑甲軍所表現(xiàn)出來的素質(zhì)，就能看出，這些人根本就不像是饑民形成的義軍，反而像是一支正規(guī)軍，我懷疑劉賊根本就是北魏暗中扶持的勢力?！?p> 曹禹眉頭深深鎖起，“這一點我相信莊銳這老匹夫肯定也有察覺，說不定已經(jīng)上報朝廷了，我有預感，朝廷肯定已經(jīng)開始朝這里調(diào)兵了，這也是我決定離開唐源府的原因之一?！?p> 曹飛深深吐出一口氣，“我明白了，爹，我現(xiàn)在就去督促下面的人抓緊時間攻城。”
“嗯，去吧，其實合營的事情，你也不必太過憂心，咱們和陳升的實力相差不了多少，合營之后，到底是誰當掌盤子，還不知道呢?！?p> 曹禹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