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宗毓十三歲起,宗老爺便不多管宗毓身邊的人,而將約束管理身邊人的事情交給了宗毓自己去做,宗毓待下人厚道,從不讓宗文覺得自己是低人一等的仆從,時間久了,竟有些飄飄然,若非萬管事提醒,他都要忘了宗老爺?shù)氖侄瘟恕?p> 宗老爺姓宗名宴,字子殊,是先帝在位時數(shù)一數(shù)二的能臣。
先帝當(dāng)年忽然駕崩,去的突然,傳言是睡夢中忽然夢魘,一覺睡到了閻王殿,雖不知傳言是真是假,但的確是沒留下什么遺詔遺命之類的,身后只留了當(dāng)今太后和一宮的妃嬪,并一眾的大大小小的兒子女兒。
許是因兒子太多挑花了眼,臨去時竟連太子都還沒有立。
整個朝堂一時間風(fēng)云詭譎,眾皇子妃嬪和大臣都各懷鬼胎。
當(dāng)年群臣押寶,以三皇子和七皇子勝數(shù)為最大,前一個是皇后嫡子,后一個是寵妃所生,寵妃和皇后一脈在前朝和后宮一時間各顯神通,斗得不可開交。
所以說宗宴眼光毒心思深,就體現(xiàn)在這里。
他當(dāng)時押寶,既不壓在三皇子,也不壓在七皇子,偏偏壓在了十皇子身上。十皇子的母妃是個皇宮了再普通不過的女人,其貌不揚(yáng),其寵不盛,其母家不昌,一門上下,雖也勉強(qiáng)算個讀書人,卻連個三品官都沒出過,在這一場臥虎藏龍的爭斗之中,勝算幾乎是沒有。
但當(dāng)時宗宴以一己之力,在前朝和后宮運作,愣是將這哪方面條件都一般,唯獨其為人還算比較機(jī)靈的十皇子一步一步扶上了帝位,其時群臣皆驚,等新帝登基,在廣闊朝堂上看著皇帝身后垂簾聽政的太后,才回過味來,其實當(dāng)時宗宴押寶,壓根壓的不是皇子,而是普天之下身份最尊貴的太后。
那是太后忽然喪子,又因之前先帝在時經(jīng)常敲打驚醒后宮眾寵妃,連皇后也被太后壓著站了幾回規(guī)矩,因此與后宮眾寵妃皆是多年的不和,此一朝喪子,太后傷心之余,也聯(lián)絡(luò)過幾位老臣籌劃后事,宗宴從前并非太后親信,卻覺太后心機(jī)深沉,族中數(shù)代皆在朝中任重要官職,大有可為,因此漸漸向太后一黨靠攏,籌謀之后,為太后擇選了十皇子,說是擇選,其實無非是十皇子母妃勢力單薄,與前朝也甚少牽扯,選這樣的人,比三皇子七皇子之輩與太后而言自然要靠譜的多。
后來十皇子順利登基,太后垂簾,一眾扶持新帝登基的舊臣皆是大功臣,各自論功行賞,宗宴在其中還占著頭一份。
然而宗宴卻在此時上書,激流勇退,說是要回家侍奉尊親,彼時正逢宗宴之母纏綿病榻,一身舊疾瞧著也是勉強(qiáng)彌留人世,陛下贊賞他至孝,賜下無數(shù)珍玩寶貝,許了他的請求。
宗宴卻婉拒賞賜,言說江山社稷乃陛下之功,自己身為臣子,輔佐陛下乃是本分,無特殊功德,如何受此賞賜?
因著此事,宗宴返鄉(xiāng)后言官對其大加推崇過一段時間,云州百姓對宗宴也大加贊頌,后來宗老太太終老,宗宴便入商界,許是陛下對他尚存感念,朝廷對宗家生意甚是照顧,許多事情上開了方便之門,宗家在云州乃至全國,漸成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