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您在嗎?小芷給你燉了雞湯?!?p> 白芷纖在門外輕喊,手里端著雞湯,心里無比興奮。
只是屋內(nèi)久久沒有動靜,白芷纖皺了皺眉,難道師傅不在落雪苑?
白芷纖推看門探著腦袋朝里面看去,發(fā)現(xiàn)里頭根本空無一人。找不著師傅,心情有些低落的端著雞湯轉(zhuǎn)身離開。
忽而走到梨花樹下,墨漓殿院子里的梨花比外面的梨花要開的長久,許是經(jīng)過靈澈仙人靈力滋潤的原因才這般粉紅玉透,淡香怡人。
好像許久沒有在千雪峰上遇到之前的那只鬼了,像是突然消失般。白芷纖將盛放雞湯的盤子輕輕放在樹下的圓行石桌上,雙手趴在桌子上盯著前方的虛無愣愣出神,回想過去幾年,現(xiàn)在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腦海里那些曾經(jīng)揮之不去的畫面在這里仿若丟失在世界黑暗的角落里,只要不刻意找回,就真的從她的生命中抽離了。
她還記得,自己剛離開皇宮的時候,父皇母后眼角含淚握著她的手依依不舍,將她緊緊的摁在懷里,甚至是恨不得刻在他們的骨血里,他們怕這一松手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當(dāng)時只有十歲的白芷纖肉嘟嘟的臉上極盡委屈,也很舍不得父皇母后,通紅的眸子,掛著兩行極力忍著的眼淚,喉中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她低頭審視自己一身破爛簡直難以入目的乞丐衣裳,還有手中的一個破碗和一個裝破爛的袋子,抬眸又看向父皇母后,在這十年里,他們每年如一日的訓(xùn)練她如何在外面求生乞討撿破爛生存下去。
當(dāng)時她就想,父皇母后怎么對乞丐的生活這么了如指掌,就好像是他們親生經(jīng)歷過一般。若不是他們是云初國的帝君和王后,她可能就真的會以為她的父皇母后曾經(jīng)就是以撿破爛為生的。
瓣瓣梨花在清風(fēng)中盈盈蕩漾,忽而一不小心落在了那碗清澈見底飄著一層油花的雞湯里,激起了絲絲層層的漣漪緩緩漾開。
細(xì)長的睫羽下,一雙桃花眼忽開忽合,像極了困得不行想要睡覺的奶娃子。
她握著父皇母后給她的一個不大不小的金絲縫制的錢袋,里面裝滿了沉甸甸的銀兩,父皇母后怕她初入江湖,撿不到破爛掙不到錢,還沒到十八歲就被自己活活餓死了。
只是,小小的白芷纖剛離開皇宮,走到大街上看到人來人往,眼目里盡是茫然又無措,倏地一下,被人從后撞到了胳膊,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她當(dāng)時穿的是極爛的乞丐衣裳,大街上的人看到她就像是看到過街的老鼠,紛紛離的遠遠的。
這些父皇母后也是告訴過她的,世人最瞧不起的就是乞丐和娼妓了。
所以在十年心里的建設(shè)之下,小乞丐并不覺得難過,反而是很淡定的從地上爬起來,只是兩手空空,她驚然的瞪大雙眸,錢袋哪兒去了?
小小的白芷纖頓時傻眼了,抬起頭就看到前方人群之中有個高高瘦瘦的男子急急忙忙的往前跑,而且手里攥著的就是她的金絲錢袋。
“別跑,站住。”稚嫩的聲音頓時在人群之中響起,小白芷纖身形靈敏又被自家父皇母后調(diào)教過,抓個普通的小賊并不是什么難事,一溜煙腳底似生風(fēng)般“噌”的一下,猛然撲向那個小賊,哐當(dāng)一聲倒地,非?;?,也是非常慘,白皙的手臂上頓時劃上一片髎痕。
“你把錢袋還給我,你為什么要偷我錢?”小白芷纖氣的兩頰鼓鼓,眼淚充盈。
那個小賊估計也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女娃娃瘦胳膊瘦腿的力氣這么大,居然將他給撲到了,然而對方不過是一個小乞丐,有什么好怕的。
頓時趾高氣昂的倒打一耙:“哪里跑來的小乞丐,找事是吧?這明明是我的錢袋怎么說是你的呢?”
“這明明就是我的,我爹娘給我的。”小白芷纖氣的要哭了。
“大家伙快來看看啊,這個小乞丐非說我的錢袋是她的,你們評評理,她穿的破破爛爛的,這個金絲錢袋怎么可能是她的。她家里要是有錢還會穿這么破爛的衣裳。擺明的就是餓昏了頭出來訛詐!”
“就是就是,你這小乞丐年紀(jì)輕輕的不學(xué)好,討飯就算了還做小偷的勾當(dāng),真不要臉?!?p> “是啊,是啊。”
一時間,大街上所有的人眼睛里滿是鄙夷嘲諷和嫌棄,對她指指點點,小小的白芷纖不堪侮辱,眼淚再也忍受不住哭著沖出人群。
靈澈仙人一夜未睡守在自家徒弟床前,一直到白芷身上的溫度降下來才回房休息了幾個時辰,天微微亮就醒了,醒來之后就去假山后的溫泉里,興許是太累了,閉目養(yǎng)神之時竟又再次睡著了。
等到再次醒來回落雪苑,就看到自家的徒弟趴在梨樹底下的石桌上睡著了,旁邊還有一晚香氣撲鼻的雞湯。
靈澈仙人擰著好看的眉,伸出手輕輕拭去眼前的小人兒眼角滴落的晶瑩。
“怎么哭了?”
白芷纖還沉浸在夢中,忽然感覺到身體輕盈的似一片葉子浮在水面上。耳邊傳來潺潺河水之聲,靜靜悠悠。
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只無人劃槳的小木舟上。
平靜無瀾的河面起了一層冷霧,朦朦朧朧,模糊的看不清,隱隱約約聽到一個好聽而又空靈的男子聲音,語氣中似乎帶著些惋惜的輕嘆:“又是一個陽壽未盡,年紀(jì)輕輕的就死了的!”
她轉(zhuǎn)過身,看向船的另一方,一頭銀發(fā)及腰身穿描金黑袍的俊美男子,手中牽引著縷縷癡纏一團的絲線,旁邊點燃的不知什么的香就快燒完了,煙熏驅(qū)散了迷霧。
男子終于注意到她的存在,放下手中未解開的絲線,看向她,薄唇輕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頓時忘川河水閃著塋光,美極了。
男子笑起來很好看,白芷纖這樣想著。
閻瑯活了兩百年,第一次遇到這么奇怪的靈魂,每一次渡的靈魂不是面帶憂愁怨念,就是相思難全未了,哭的稀里嘩啦喊爹喊娘的抱著他的大腿不放,求他把魂送回人間。
沒有一個靈魂像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的靈魂是的,來到黃泉之路,穿過忘川河,還是一臉平靜甚至很是歡喜驚奇的樣子,閻瑯頓時來了興趣。
“咦,這是哪兒?”
閻瑯眉間一挑,終于想起來問這是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