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地通透,街上熱氣騰騰,陰涼里的水鋪,圍著幾個赤膊的民夫。
城西不遠處另一家酒樓。
“張公子,怎么約到這來,你不看房?”
進店的女子收起紙傘,刷的打開鏤空檀木折扇,風順著蝎尾辮編織的縫隙,吹起腦后煙藍的絲帶。
煙嵐色長裙外罩栗白衫,長衫只到膝上,略微收腰襯托出曼妙的身姿。
若不是那臉上大塊的疤,真道不知哪來的仙子。
店里食客神色頗為惋惜,見女子目光掃來紛紛低頭,吃菜的吃菜、喝水的喝水。
“田大夫,樓上請?!睆埜毁F滿臉堆笑,快步出店門迎接,側(cè)身彎腰、抬臂引路無半分違和感。
小廝接過傘留在樓下,兩人一前一后上到二樓。
西窗放下的竹簾有著奪目的光彩,與東邊門口生長上來的楊樹相映成趣。
“這地方不錯啊。”田曼走到東邊窗臺,看樓下的陰涼,眼睛一下放松,舒服很多。
“田大夫說的是,要買房的公子就來了,你稍等?!睆埜毁F點頭哈腰的退去。
“有種不好的預感?!彼焉茸由鹊娘w快,想走又懶得起來,拖了一會,樓下便包間門口進來一個白衣公子,半張臉上戴著面具。
田曼神情一滯,用扇擋住下半張臉,一臉警惕的看著來人做到她對面。
“田大夫,久仰。”男子抱拳,取下面具,一張精致的臉,眼角一朵血紅的花。
“明人不說暗話,你不會還在記仇吧?”田曼沒放下扇子,身子后傾遠離他。
“。。敢說出去,下場你知道?!敝x京江臉角微微跳動一下,眼里帶著嚴厲一本正經(jīng)警告道。
“拜托,我那有那閑工夫。”田曼見危機解除,放下扇,從隨身帶著的包拿出一張圖紙,推到對方面前,嘴上跟抹了油似的滑出一大段話,
“那什么‘黃昏庭院’在城東,治安不是很好,周邊設(shè)施也不夠齊全,你要買房,首推西城那套,公子哥要玩什么都有。也不貴,看著熟人面上送你幾張優(yōu)惠券,購兩套還有滿減,看看?!?p> “。。?!敝x京江看著她,像第一次認識似的。
這就完了,不要封口費?
當初要殺她的事情也不計較,腦子有病吧。
這樣的人怎么會是公主。。。江湖上的事誰又能說的準。
“看我作甚,丑了點但不影響房子的質(zhì)量。我在城里也是有宅子的,萬一有什么事找得到人,有保障?!碧锫垡晦D(zhuǎn),覺著今次至少能賣出去一套。
他要出來把錢花光了,那個添狗似的張富貴也會給錢,這人不差錢。
“田大夫可知道赤龍國?”謝京江試探的問道。
“知道。”田曼拿起折扇打開,笑道:“公子也是為赤龍國公主來的吧?!?p> “何解?”
“翠鶯樓用這種噱頭攬客至少八年了。”田曼玩味的搖頭,
“公子最近身體怎樣,可還信我給你下毒?”
“毒你倒是沒下,怎么把藥方賣給西戎國人,難道不知這是怎樣的罪過?”謝京江話一出,對面田曼眉一下垮了,眼里含淚道:
“知道,因為收錢我才被毀容的,早知道不收了?!?p> “你。。。”謝京江目光鋒利,一掌拍在桌上,“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生什么氣。你不是跟堂主一伙的吧?”田曼嘴角揚起,表情十分欠收拾。
“堂主,誰?”謝京江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眼眸余光瞥見田曼雙手撐著下巴,眼里放光道,
“山莊上長得最好看的那個人,你因該見過吧。會彈琴,就是不太好好說話,他跟我說他在山莊管錢的。是莊主夫人親弟弟?!?p> “你不知道他叫什么?”謝京江眼眸一寒。
“嗯,你知道么?”田曼乖寶寶一樣問道。
“不知道?!敝x京江別開臉,看著窗外。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知道他是誰,你的態(tài)度告訴我,你在說謊。我掐指一算啊。?!碧锫斐鲇沂直攘藗€蓮花,眼神定在他臉上,笑道,“你兩還有過節(jié)?!?p> “你真會算,算他叫什么啊?!敝x京江挑釁的笑道。
“我是個大夫,公子唇色發(fā)白,易怒眼腫,喝水也只敢喝一點,手腳也是冰涼的吧。”田曼單手撐臉角,右手自然的放下,指尖敲桌。
“你要如何?”謝京江瞬息以幾轉(zhuǎn)心思,眼里防備的看著田曼。
“你是謝沁的哥哥。”田曼眼里莫得感情,嘴角掛著冷漠的淺笑。
“你想報仇?”謝京江哼了一聲,知道今天州牧不在才找的她,要沒這座靠山,田曼怎敢輕舉妄動。
“報仇,庸俗?!碧锫恍嫉?,眼睛看著他,“在這邊境,公子這樣的大人物卻鮮有人知,怪哉。”
“田大夫若是個男兒定能做出一番事業(yè)。”
“這個無需你來說?!碧锫仙仙茸狱c著桌上圖紙,
“堂主的事我無所謂,赤龍公主能治病你要信便去信。我的追求無非是過好自己的日子,公子看好房子,買便帶去看,不買各自散去,今天話當沒說過?!?p> 這人會殺醫(yī),還是不要管他比較好。
“你以為你能全身而退?”謝京江咬著牙,復雜的看著田曼。
“嗯,不然呢?!碧锫鼣偸?。
“你進幫會了吧?!敝x京江冷笑道。
“嗯?!碧锫碜酉蚝笠锌浚圃沼圃盏牡人阎赖亩嫉钩鰜?。
“白影閣要殺你。等他們騰出手理會你,你死定了?!?p> “公子知道的挺多啊,有何見教?”田曼面不改色。
心里鬧得跟幾十只尖叫雞接連被擠出聲一樣,嗚呼哀哉,想狗帶。
“。。?!敝x京江嘴唇動了下,沒出聲。
她看起來太好說話,完全擔不起重任的樣子,告訴一切為時尚早。
萬一想逃避,馬上會跟左巍說。左巍那種人能留她到現(xiàn)在,可能還不知道她是誰。
“看來你只是多知道了一些?!碧锫惶裘肌?p> “別跟左巍走太近,他要知道你的身份,下手比白影閣利落。”
“我什么身份啊,不就是一個武館館長的女兒?”田曼一臉無所謂,看在謝京江眼里那就是執(zhí)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