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堆簇擁起赤紅色的火焰,照亮了山洞里的一小方天地。
白竹摟著蒼藍的脖頸,看著黑夜一點點吞噬外面的星光云影。
鷹妖跌下山崖的時候,差不多快天明了。他們在山洞里熬過了漫長的白天。白天風(fēng)不大,氣溫也高,他們倒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蒼藍毒發(fā)的時候,抓著白竹的衣領(lǐng)要她一劍殺了自己。白竹只好緊緊抱住他,免得他行為激動不小心傷著自己。反復(fù)幾次毒發(fā)后,他再沒有胡鬧的氣力,癱倒在白竹懷里,靜靜地睡著了。
他們在等待救援。白竹身上的傷口還沒愈合,無法御劍帶蒼藍離開這里??墒鞘ヅй櫴谴笫拢^了一天還沒見到族人前來尋找。白竹隱隱擔(dān)心,鎮(zhèn)子里和鷹妖們纏斗的族民的安危,可她現(xiàn)下自己都自顧不暇。
其實,白竹不是沒有救人的辦法,只是這辦法犧牲過大,以至于她不得不猶豫。她承認自己抱有僥幸心理,或許再撐一會兒就有人來救他們了,或許蒼藍所中之毒不至于危機性命,或許等她身上的傷口愈合,他們就能靠著自己的能力逃出去……
她低頭把蒼藍蓋過眼睛都幾根頭發(fā)撇到一邊,又用手擦干凈他落滿山灰的臉。白竹發(fā)覺他臉上有塊地方怎么都擦不干凈,以為是自己眼花沒看清楚,想再俯低點。
她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看到原本熟睡中的蒼藍突然一動。
唇瓣對上唇瓣,像是小雞啄米般在她嘴上釘了一下,輕輕劃過。
蒼藍還閉著眼睛,但白竹知道這人已經(jīng)醒了。
“你干嘛突然……突然親我!”白竹羞澀地扭過頭,不敢看火光照耀下這個人的表情。
“死而無憾了……”蒼藍咯咯地笑出聲。
白竹聽了這話,變得慍怒又心疼,“呸呸呸,你瞎說什么!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自己的情況我、我清楚,這是回光返照……毒已經(jīng)侵入——心肺了,就算你用妖力護住我的心脈也沒用……”蒼藍咬字變得不甚清楚,說話也斷斷續(xù)續(xù)的,幾句話愣是像用盡了平生最后的力氣。
“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白竹說得硬氣,眼淚卻不自覺啪嗒啪嗒落下來,“我也不準(zhǔn)你死!”
白竹心里涌起一股對自己的憎惡。雖然她要救人的辦法隱秘至極,族長交代非到萬不得已,切莫使用。而且她不能保證這辦法是否能救活蒼藍,若是白費了功夫,她就成了全族的罪人。
但蒼藍是為了救自己才中毒受傷的,她現(xiàn)在還在猶豫是否要救人,既然有辦法就應(yīng)該早點拿出來?。?p> 平時,她遇見一直瀕死的蟲子尚且會動憐憫之心,何況眼前這人,于己有恩,有情。
“我們狐族有一種秘術(shù),能救瀕死之人。”
白竹將蒼藍扶起,兩人對立而坐。
“此法僅千年難得一遇的九尾狐可用,即以自斷一條狐尾換取瀕死之人的性命。該尾為幼尾,斷尾之狐脫離稚子童態(tài),所救之人即為所愛之人……”
白竹知道人妖不可成婚,若是白竹施法救了蒼藍,就等同于違背了族規(guī)。且九尾狐斷尾后會進入一段很長的虛弱期,要是這期間有人圍攻小鎮(zhèn),鎮(zhèn)中百姓失去九尾狐的庇佑,絕對是生死危機。
如果因為她的舉動禍害了全族,那她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昨晚鷹妖來襲絕對不是偶然,她不敢保證狐族近期是否會有大災(zāi)難。
九尾狐,是福亦是災(zāi),那這遲遲沒有來的災(zāi)難究竟是什么呢?
但她管不了這么多了,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讓蒼藍就這樣喪命。
她要救他,只是這么簡單,這么執(zhí)著。
白竹褪下蒼藍肩膀上已經(jīng)被抓得破爛的衣物,露出脖頸和肩膀間的部分。她緩緩張開嘴,用最尖銳的牙齒刺破他脖頸間的皮肉。
鮮血順著光裸的脊背流下?;鸸庹樟了哪?,也照亮了他的臉。
白竹貪婪地吸吮著蒼藍血管里冒出來的溫?zé)岬难海来烬X間都浸滿了血漬才松開獠牙。
她扶著蒼藍的臉龐,微微起身,含著鮮血,對著他發(fā)白的唇瓣吻了下去。
蒼藍剛才被咬的時候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這下被吻了,卻甚是驚愕地向后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