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簡昆再次醒來的時候,發(fā)覺紅衣小女正倚在窗前。
她一雙眼睛不安地凝視著自己。
少年一陣頭疼,臉色蒼白無力。
“沒,沒什么,我只是……”
昆子想起了自己方才的夢境又發(fā)覺自己不易和孟蓮?fù)侣缎┦裁础?p> 只是藍眸中的緊張感卻一點也沒有緩解。
“我怎么睡了這么久?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少年看著窗外的天色忽而變得慌亂了起來。
“快到正午了?!?p> 孟蓮輕咬了下嘴唇,簡昆今天的表現(xiàn)著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壞了壞了?!崩プ哟篌@失色,下一秒從床鋪上跳了下來。
“我現(xiàn)在要去竹林一趟,其余的事情我回來再給你解釋?!?p> 他說著就急匆匆地向外面跑去。
還沒有等到孟蓮反應(yīng)過來,簡昆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昆子趕到竹林的時候,正是正午,桐巷的陽光肆意地灑于竹林的深處。
翠綠的竹葉上沾染著金黃,看上去就更加的引人注目。
簡昆的一臉汗水,見四下無人。
昆子的大腦一片空白,不免為自己的所做所為感到好笑。
熊貓兔的話又怎么能相信,更何況還是在夢境中。
這全然沒有一點可信度的事情,少年卻這么輕易就相信了。
竹林深處是潺潺的流水聲,想來今天耽誤了一天的時間也不知道師傅會不會生氣。
與程武官的相處,簡昆總是小心翼翼的。
生怕惹得程啟仁不高興了,不肯教習(xí)他劍術(shù)。
這位先生的武藝是高超,但脾氣卻是不好琢磨的。
簡昆正在愣神,耳邊忽而傳來了清脆的竹笛聲。
笛聲斷斷續(xù)續(xù)卻顯得明快,似乎是從不遠處傳來的。
少年定了定神,轉(zhuǎn)身朝著笛聲的方向望去。
是他,那日的白衣少年,莫不是……他就是星夜所說的將帥。
可是見他的氣質(zhì)怎么也不像呀。
簡昆有些想不明白,鐘離莫卻沒有再遲疑,他一邊吹笛一邊向簡昆的方向走去。
似乎早就意料到站在竹林叢中的人會是他。
離他還有幾步的時候,鐘帥停了下來。
“笛聲如何?”他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長笛。
昆子微微意愣,這才意識到鐘離莫在和自己說話。
“嗯,不錯。我從未聽過這么悅耳的笛音?!彼f著,又禮貌的一笑。
“這笛子……”
兩個人異口同聲又不失尷尬地看了看對方。
“你先說?!?p> 昆子有些心虛,他不明白鐘離莫要說些什么,莫不是他也被神兔托了夢。
“這。”
鐘離莫也有些詫異,他停頓了半刻,從白衫中拿出了另一只笛子。
與鐘帥所吹的笛不同,他遞過來的這只黑笛笛身較短。
笛底還帶有紅色的流蘇,看上去極為別致。
“你若是喜歡,這只竹笛便送給你。改日遇到困難的時候,你也總會用的上?!?p> 鐘離莫自顧自地重復(fù)著星夜在夢境中所說的話。
雖然這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他真的相信了。
“那簡某就多謝鐘公子的好意了?!?p> 平日里他從不接受他人的好意。
但那兔子太詭異了,它所說的話,簡昆沒有理由不相信。
少年將黑色的竹笛接了過來,他微微的打量了一下,便收回自己的衣衫中。
“鐘公子不是桐巷之人,不知今日怎么有時間到竹林來玩?”
簡昆明知故問,雖然知道海棠兔的囑托,但卻實在不知道鐘離莫此行的目的。
白衣少年卻自然地皺眉道:“不瞞簡公子所說,鄙人本對桐巷沒有什么感情?!?p> “只是邊疆戰(zhàn)事吃緊,我卻因腿傷遲遲不能動身。請求歸鄉(xiāng)卻未得到鯨帝的批準,心中正是苦悶?!?p> 簡昆一聽,便又想起了星夜的話。
“鐘公子可知道這竹溪的水又愈傷之效?!?p> “既然已經(jīng)來到了這里,你又何必不用溪水清洗一番,沒準腿傷也會緩解一些?!?p> “啊?”鐘離莫張了張嘴,顯得有些驚訝。
“好了,鐘公子從未嘗試過,倒不如來試試。也好一解你的愁意?!?p> 還沒有等鐘離莫反應(yīng)過來,昆子便拽著他的胳膊向竹林的深處走去。
溪水如同往日緩緩的流淌著,更給靜謐的竹林添了幾分清涼。
他拉著鐘帥在溪水旁坐了下來。
午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光景。來到了這里,鐘離莫倒沒有察覺到絲毫的煩悶。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在外人的面前脫去鞋襪。
一代大將豈能做出這般不合情理之事。
更何況,他的左腿傷痕累累,本就沒有什么痊愈的希望。
若是掀起了褲衫,再把簡昆嚇著,鐘帥會覺得更難為情。
“我看還是算了吧,我的傷口已經(jīng)很久了,朗中開的草藥都沒有什么效果,這溪水還能怎么樣?”
鐘離莫的面色有些氣餒。
他倒并不在意嘗試一番,只是簡昆在一旁坐著,鐘離莫著實有些礙于情面。
“怕什么?都是男兒,鐘公子又何必這般遮掩。”
“你我既已認識日后便是兄弟,同吃同穿,同生共死,你又何必要和我見外。”
簡昆的言語倒是輕巧,還沒有等鐘離莫回答,便熱心地幫他斂起了褲角。
離莫見狀也不再推辭,不多時,他半條傷腫不堪的左膝就暴露在了空氣中。
那是條傷痕累累的腿,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簡昆不由得唏噓卻又不敢發(fā)出太大的動靜,免得被鐘離莫察覺之后更尷尬。
“疼嗎?”
他凝望著他伸入竹溪的雙腿,神情難免有些傷感。
冰涼的溪水浸入他的傷口,是針扎的一般疼痛。
他卻吸了口氣,面頰上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七尺男兒,這點小傷算得了什么?不要緊的。”
見鐘離莫這般釋然的笑,簡昆的心也略微寬慰了些。
“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說自己沒事。沒想到那日和我比劍的鐘公子還挺有骨氣的?!?p> 昆子自顧自地在心里盤算,眼眸顯得有些呆滯。
“怎么?簡公子好像對我的印象并不大好。”鐘離莫開始了自我調(diào)侃。
“其實我這個人還是挺好相處的,改天簡公子到了鯨都,我請你喝酒?!?p> 伴隨著腿上的清涼感,鐘離莫露出了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