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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之彼岸花開

第四十七章 傳聞

奈何之彼岸花開 鄧大蒙 3987 2020-06-02 10:23:50

  陸珠莎凝著神,右手食指與拇指相互輕輕揉搓著,緩緩的拔出來最后一根針。

  常夫人雙手扶著自己的太陽穴,身子倚靠著張嬤嬤徐徐起身,舒著眉頭輕笑道:“你平日里總說丹兒那丫頭學(xué)得更好些,藝更精些,我瞧你是過謙了,要么就是想偷懶,我倒覺得你比丹兒的手法要好上許多?!?p>  說完瞧著站在一旁的丹兒,調(diào)侃道:“丹兒聽了,可不許生悶氣呀!”

  丹兒嘴一撅,道:“丹兒肯定是有些傷心來著,我平日里但凡對夫人施針,可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心力。唉,要說差距,約莫是依舊架不住少夫人對您的那份敬愛吧。還有,夫人,您就能保證,您對我們少夫人沒有偏愛么?”

  陸珠莎眼一嗔,笑罵道:“鬼妮子!”

  那邊常夫人卻被丹兒逗樂了:“哎呦!蕊兒,你娘自小給你日日養(yǎng)在身邊的,可是個(gè)什么神仙機(jī)靈丫頭呀!”

  “才不呢,我是我們少夫人自己在靈山邊撿來的,養(yǎng)了好幾年才養(yǎng)活的?!?p>  “靈山?”

  陸珠莎含笑點(diǎn)頭道:“對!撿回來時(shí)就一點(diǎn)點(diǎn)大,差點(diǎn)沒養(yǎng)活?!?p>  常夫人凝視著丹兒,抬著眉微微一笑,道:“這倒是巧了,那許副官也是老爺當(dāng)年在靈山湖邊撿來的,現(xiàn)在看來,論身世,倒真真與丹兒是極配了。”

  “夫人!”丹兒頓時(shí)羞得滿臉通紅。

  “夫人!”陸珠莎驚道,沉吟了片刻,“母親切不可信了那傳言,丹兒現(xiàn)下年紀(jì)還小……”

  常夫人擺了擺手:“蕊兒,我知你向來護(hù)犢子,丹兒若是那尋常人家的孩子,現(xiàn)下早該談婚論嫁了,說不定娃娃都滿地跑了呢。你道那是傳言,我瞧著,那傳言可并非全是妄言?!?p>  陸珠莎抬眼望向丹兒,丹兒低埋著頭,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平日里伶牙俐齒的,這會兒卻是一句也不辯駁。

  常夫人來回打量著主仆二人,抿了抿唇,繼續(xù)道:“聽聞你半月前去瞧了余娘子?”

  陸珠莎的視線還放在丹兒身上,此刻被這一問,瞬間拉回神志來,點(diǎn)頭道:“是的,母親?!?p>  “她可還好?”

  “嗯,瞧著精神尚可,只是身子骨尚有些纖細(xì),據(jù)飄飄說是近期食欲不佳?!?p>  “心情如何?”

  陸珠莎凝了凝神,尚未開口,只聽見常夫人擺手溫和道:“罷了,她的脾性我最是清楚不過,你去她那兒,估計(jì)也沒幾句好話予你。只是她那靈鳥近日不知緣何,在我府里懨懨的,想是思念主人的緣故罷。這余娘子現(xiàn)下正有著身孕啊,凡事你多擔(dān)待些,她平日里雖刁鉆跋扈了些,但她有她的一套本事,錫兒這些年是過于嬌寵了些??墒悄腥嗣矗熊姶蛘桃咽亲羁嘧罾壑铝?,回到家來,自然想身心放松些。有些時(shí)候,你學(xué)著點(diǎn)自是沒錯(cuò),切不可學(xué)過頭了,你是嫡妻,端的是平衡……”

  陸珠莎微低著頭,耳朵里全是常夫人的金玉良言,穿過來蕩過去……

  她突然想起小時(shí)候,有一日自己在忘川河堤岸的礁石處受了傷,嚶嚶的抱著傷口哭泣。

  母親跑來一瞧,氣急敗壞的指著她的傷口,冷然道:“若是不想再受傷,你要么避開它!要么戰(zhàn)勝它!蕊兒,這世間凡能傷你者,皆是你自己允許的;凡能傷你的、讓你流血流淚的武器,也都是你自己遞出去的!”

  她當(dāng)時(shí)覺得,母親的話跟把冰刀子似的,捅得她又冷又疼。

  后來很多年后,她才知道,真正傷人的話語是不會很冷的,它們往往溫和平順,娓娓道來,卻是能殺得你片甲不留。

  陸珠莎抬起頭來,微笑的望著常夫人,一面聽一面點(diǎn)著頭做沉思狀。

  只有旁側(cè)的丹兒知道,自家姑娘此刻什么也沒聽進(jìn)去。

  外面的侍衛(wèi)通傳道:“呂娘子來了!”

  丹兒倏地抬起頭來,目光望向了門邊。

  陸珠莎警告的睨了丹兒一眼,丹兒迅速垂下眼睫。

  隨著門簾的掀動,呂娘子步入殿來,她今日穿得同尋常一般素雅,但是難得有這樣鮮明大膽的突破。

  因?yàn)槭窍募?,衣裙裁剪得很是輕薄,束胸比尋常衣物略低些,盈盈的鎖骨襯得脖頸越發(fā)修長。隨著走動,底下的襦裙裙邊在腳面上輕輕舞動著。

  褙子是蟬薄透明的淺灰色,上面大朵大朵的銀白刺繡,顯得她整個(gè)人輕薄又飄逸。

  她上前恭敬的向常夫人行了個(gè)禮,爾后又對著陸珠莎福了福身子,視線隨即轉(zhuǎn)向常夫人,臉上淺淺淡淡的笑著,眉眼柔順。

  呂娘子最出色的便是那雙眉眼了,雖不似余娘子那般妖艷,也不似陸珠莎的嬌媚,更不同于霜夫人的濃眉大眼,卻是清麗出挑極了,細(xì)細(xì)長長的眼瞼一抬,眼波流轉(zhuǎn),似一朵霜花,清雅孤傲。

  常夫人伸手對著呂娘子道:“快快來,到母親跟前來坐下。瞧瞧今日怎地裝束得如此不一般來了。”

  常夫人對著呂娘子儼然一副親母女的情景,丹兒在這邊凝了凝神,對著陸珠莎提醒道:“少夫人,您小廚房里可還煨著湯呢?”

  “呀!我給忘了!”陸珠莎倏地雙目圓睜。

  常夫人一瞧她的神情,頓時(shí)笑開了:“怎地年紀(jì)這般小,還沒做母親呢,記性就這樣不好了?快去吧!”

  陸珠莎起身福了福身子,笑道:“我今日小廚房里熬的是紅參鴿子湯,份量特意備得很足,稍后母親這邊,霜夫人處,呂娘子那兒每處都有份呢!”

  呂娘子尚未行謝禮,常夫人抬了抬手,道:“我這兒就算了,你給霜夫人送一盅去,其余都送去呂娘子院里,順便吩咐阿福叫少將今日回呂娘子院里用餐!蕊兒,你也一并來吧!”

  陸珠莎心一動,又福了福身子,低眉道:“母親,今日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后院里還磨著紅豆呢,想做些紅豆豆腐,得時(shí)時(shí)盯著,怕耽誤了時(shí)辰,豆腐做老了就不好吃了?!?p>  常夫人眉開眼笑的瞧著她:“也難怪,錫兒一回府除了余娘子那兒便只愿意上你那兒去,你總琢磨些稀奇古怪的吃食,那孩子又是個(gè)嘴饞的。去吧!去吧!”

  轉(zhuǎn)過回廊,丹兒撇嘴低呼道:“少夫人!”

  “丹兒!”陸珠莎眉眼一掃,輕喝道,“你想是如何?造反么?”

  “明明是那呂娘子院里不對勁,我與玲兒都發(fā)現(xiàn)了,她怕是要造……”

  “閉嘴!回院里再說!”

  李媽媽剛出小廚房,就見自家兩位姑娘氣沖沖的步入院來。

  李媽媽眼一眨,瞬間退了回去,誰曾想到底沒得逞。

  “李媽媽!”那邊已然在喚了。

  “你守著我小書房的門,不許任何人進(jìn)來!”陸珠莎叮囑完就直奔書房里去了。

  丹兒委屈巴巴的緊隨其后,目光一直求救的瞧向李媽媽,李媽媽撫了撫自己額前的碎發(fā),假裝看不見。明明那額際處收拾齊整得很。

  陸珠莎端坐在桌前,這間小書房是近日隔出來的,專門用來放置陸珠莎的小玩意兒,常子錫吩咐許副官花了不到兩日的功夫便拾掇好了。

  丹兒磨磨蹭蹭的進(jìn)了門,站在桌旁,如同個(gè)犯了錯(cuò)的孩子。

  “說吧!”

  丹兒上前為陸珠莎斟了一盅茶,爾后才囁嚅道:“一開始是茉莉身邊的玲兒覺得不對,她告訴我的,我早發(fā)現(xiàn)那呂娘子院里不對勁兒,日日有血腥味……”

  陸珠莎一拍桌子,低喝道:“陸丹兒!你是愈發(fā)混賬起來了么?你明知我在問啥,又與我扯這些在嘴皮子翻了無數(shù)遍的不相干的事宜。”

  “怎地就不相干了?我與少夫人說了好幾次,你都不重視……”

  陸珠莎嘆了口氣,扶額道:“那不是我能操心的事兒,說說你與許副官吧!”

  “明明在常府后院,你是少夫人,怎地就不是你操心……”

  “陸丹兒!”

  丹兒撇了撇嘴,眼眶都紅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姑娘,我錯(cuò)了!”

  那聲“姑娘”已然好幾月沒說出口來,此刻一出口,陸珠莎跟著喉頭一緊,倒是沒法再訓(xùn)斥下去了,只道:“起來說吧?!?p>  丹兒倔強(qiáng)的跪在那兒,挺著身子,一字一句的說:“我與許副官本沒有任何意思,都怪后院里的那些傳聞,于是那一日,那一日深夜去兵臨堂送吃食,少將囑咐他送我回來,便……便……”

  “便芳心暗許了?”

  丹兒猛搖頭,匍匐著身子低聲說:“沒有!那日他與我說了許多,關(guān)于他的身世,還有小時(shí)候的一些玩笑話。只是,姑娘,那一夜之后就不一樣了,我也想克制的,他說男子娶妻自當(dāng)娶一人才是,一心一意方才圓滿。這些日子他是老遣人往這院里送東西來,或者有時(shí)候他自己過來……都是悄無聲息的,我以為……我以為這些……”

  “你以為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沒曾想夫人處都驚動了?”陸珠莎氣得將手里的茶杯一掃,茶杯瞬時(shí)被拂落至地毯上,翻滾了兩圈,毫無聲響。

  丹兒卻是知道她這般已然是氣急了,只低頭疊著手抵住額并不說話。

  “丹兒,你只瞞了你姑娘我!我原本以為自上次你們便沒再聯(lián)絡(luò)了,不曾想,到越發(fā)緊密起來了?!标懼樯屏藘裳蹪L落在地上的杯盞,凝了凝神繼續(xù)道:“許副官是個(gè)最好不過的男子,你若對他有意,證明你眼光極好。你若耐心些,在這待上幾十年的時(shí)光,我原本也屬意要將你托付出去,但是我與少將做主是一回事,你們提前暗中勾搭又是另一回事,落在夫人眼里,就是我陸府出來的姑娘不知檢點(diǎn),我陸珠莎御下不嚴(yán)!”

  陸珠莎一句句擲地有聲,全敲在了丹兒的心頭上,她額頭下的地毯被大顆大顆的眼淚浸濕了。

  陸珠莎瞧著她聳動的肩膀,輕聲說道:“丹兒,這常府后院瞧著一日日風(fēng)平浪靜,妻妾和順,可是你我皆懂底下的風(fēng)云詭譎。你也知我自大婚以來,步步小心謹(jǐn)慎,迄今為止我都不敢將自己徹底交付。更何況是你,我怎可將你困到這方天地里來?”

  良久,丹兒磕了兩個(gè)頭,抬首望著陸珠莎:“少夫人,丹兒日后定知如何做了!”

  她那一雙圓溜溜的眸子瞧著自己,清澈極了,陸珠莎只覺得胸口處密密麻麻的鈍痛了起來。

  “丹兒,這大半年以來,你們少將除了余娘子那兒便只來我院里,偏生你又是我最親近的丫頭,還被少將那貼身的副官瞧上了,你這是明晃晃的往我頭上安那‘獨(dú)寵專權(quán)’的帽子呀!夫人對你我有些怨言,也實(shí)屬正常不過了?!标懼樯椭宰渔告傅纴?,“我知你有些不滿,不滿夫人偏頗余娘子。可是丹兒,沒有人得了夫君的寵愛,還得去要婆婆的偏愛,這就著實(shí)太貪心了些。再說那呂娘子你不是不知,自少女時(shí),就在常夫人院里長大,她偏愛些也是自然?!?p>  “可是,少夫人,明明未出嫁前,夫人說了常夫人極好不過,我瞧這半年來,她日日與你講規(guī)矩,毫無半點(diǎn)溫情可言……”

  “丹兒!休得胡言!我既嫁入這常府,便自是有我的行事準(zhǔn)則,你要做的是將自己做好,不要過于擔(dān)心我?!?p>  丹兒往前跪行了幾步,抱著陸珠莎的大腿,小聲道:“姑娘……”

  陸珠莎眉一抬。

  “過了今日,便只叫少夫人!”丹兒舉手道,爾后又抱了回去,“姑娘,你以后若有什么不開心的就罵丹兒吧,丹兒隨你罵,保證不會傷心?!?p>  陸珠莎斜眼睨著她:“我有什么不開心的?胡話!”

  “姑娘,我還不知道你么,你今日定是想念咱們夫人了。你也會想回家吧?只是一日日被這規(guī)矩束著,哪里都去不了??墒牵瑳]關(guān)系,你還有我和李媽媽呀。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陸珠莎那雙原本凜冽的眉目被這番話一熏染,頓時(shí)通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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