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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之彼岸花開

第五十五章 雀兒

奈何之彼岸花開 鄧大蒙 3651 2020-06-10 14:35:45

  許滄平跟在少將身后急匆匆的步出兵臨堂,稍一回首,便瞧見茉莉帶著玲兒往這邊疾步走來。

  許滄平對茉莉的印象原本并不深刻,她當年與牡丹一同進府,算是比較靠后的一批入府娘子了。

  只是她性格鮮明,快人快語,性子潑辣得很,再加上長得有幾分俏皮,便頗讓人印象深刻。

  前些年被薛輪一眼便瞧上了,可是最后不知緣何,薛輪倒是選了與茉莉關(guān)系最好的牡丹去了。

  自納入府后,常少將對茉莉姑娘基本不聞不問,幾乎當個閑散人士養(yǎng)在后院罷了,茉莉也比較特殊,從不爭寵,一副與世無求的光景模樣。

  近兩年少夫人嫁入府后,她倒是對少夫人親熱得很,常夫人身邊的張嬤嬤經(jīng)常調(diào)侃道,這茉莉呀,嫁入常府怕不是奔著少將來的,想是奔著少夫人來的。茉莉每每瞧見少夫人,一雙眼睛便黏住了似的,再也挪不開來了。

  許滄平知道這些信息還是去歲與丹兒走得近了些,無意間聽到那么一兩嘴。

  自去年秋季起,不知什么緣由,丹兒那丫頭再也不愿搭理自己了,每次神情淡漠得很,像是為了避嫌??墒羌幢闼较掠嬗錾狭?,最多點了個頭,那丫頭就跑開了。他才覺得是真的在疏遠他了,就這,還令他傷神了好些日子呢。

  后來,跟著少將沒日沒夜的忙起來了,倒也不再為這事傷腦筋了,總想著,再忙過一些時日,得找她好好聊一聊。

  于是,這后院的事,他也就無從知曉了。

  只是聽聞余娘子剛剛生產(chǎn)不久,身體徹底虧空,滿后院都在傳,是少夫人暗地里下的狠手,茉莉為此還與人鬧過一架,頭發(fā)都薅下來幾大把呢。

  瞧著這茉莉,倒真是對少夫人真情以待來著。

  常子錫順著許滄平的目光一望,茉莉已經(jīng)攜著侍女行至跟前來了。

  茉莉只顧低首疾行,驀地一抬頭,便瞧見兵臨堂前的兩名高大身影。她雙眼張皇一瞟,福著身子草草行了個禮,絲毫不做停留,往府里方向繼續(xù)行去。

  常子錫頓了頓腳步,輕喚道:“茉莉?!?p>  茉莉往前埋著頭往前疾走了好幾步,才生生頓住腳步,身子僵硬的轉(zhuǎn)了過來,臉上的惶色倒是收了起來,只是依舊有些凝重,點頭道:“少將!”

  “你這是打哪兒來,急成這般模樣?”

  “不是……只是剛剛想著要去那紅豆地里尋少夫人玩兒……”

  “是少夫人有甚急事嗎?”常子錫打斷道。

  茉莉連忙擺手:“不不不!跟少夫人沒有關(guān)系,我走到那兒了,突然想起自己屋里的……屋里的?子沒蓋,若要是來了只野貓,怕是桌上的吃食得亂成一團了?!?p>  說完不待常子錫再問,她低頭行了個禮便轉(zhuǎn)身往回繼續(xù)疾行去了。

  常子錫疑惑的瞧著東邊的那抹身影,鎖著眉沉吟了好半刻,方才轉(zhuǎn)身道:“滄平,陪我走走吧?!?p>  許副官也覺得疑惑,茉莉雖有時雖對著霜夫人說話刻薄了些,偶爾咋咋呼呼嘰嘰喳喳的,但絕不是莽莽撞撞之人。

  他抬腿跟在少將身后,往紅豆地里行去,到底開口道:“只是,練兵場上……”

  “不礙事,讓歷江與包羅子且等上些時候?!?p>  “蔣廣也在那兒,怕是又得遭受包將軍的奚落了?!?p>  “那是他自己遲早得去面對的事,蔣廣若是這么些能耐都沒有,也對不起我這些年對他的高看了?!?p>  “是?!?p>  “滄平,你可羨慕蔣廣?”常子錫問得隨意極了。

  “說不羨慕是假的,自古入伍者,莫不希望能陣前殺敵?!痹S滄平抬手撓了撓后腦勺,“只是,我現(xiàn)在的使命也很重要,我不敢辜負?!?p>  “滄平,你當也是個陣前殺敵的好將領(lǐng)。可是,你也知,我這么些年來,身邊貌似來來去去許多人,其實也就你一人。也曾想過要送你上陣殺敵,只是,我不舍?!?p>  許滄平倏地抬眼瞧向前面那個高大身影,胸腔里熱騰騰的一片,恭敬道:“滄平定不辜負少將的這份厚愛!”

  “私下聊幾句罷了,沒得這么嚴重?!背W渝a擺了擺手,沒再言語。

  突然聽見許滄平在身后喃喃道:“所幸,你現(xiàn)在身邊還有少夫人?!?p>  常子錫自嘲的笑了笑,剛想說些什么,前面便是自己前些年與許滄平常來的那一畝三分地了。

  正想抬腿,便聽見一男一女的對話聲來。

  是自己枕邊最熟悉的那個聲音:“那牡丹,薛將軍是很不稱心如意么?”

  “陸姑娘,我怎地覺得,你這是在拈酸吃醋么?”薛輪吊兒郎當?shù)钠πΦ馈?p>  陸珠莎恨不得生生撕了他那張厚顏無恥的無賴臉皮下來,卻是克制著,只輕笑反問道:“拈誰的酸?吃誰的醋?”

  “哈哈哈哈,常子錫知道陸姑娘這般有趣么?”

  陸珠莎沒搭理他,繼續(xù)忙活手里的事。

  今年的紅豆秧苗不知緣何,長勢很不好,她明明照著許副官的法子一步步種下去的,去年的這個時候,已然欣欣向榮一片了,今年她還費心拔了野草,澆了水,施了肥,就是沒有那般蔥郁。

  那邊薛輪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那牡丹么,自是極好不過的。你還別說,這常子錫瞧人的眼光真是獨一無二。可是陸姑娘,你們常少將不也有霜夫人、余娘子、呂娘子、玫瑰、芍藥、茉莉那些各有千秋的美人么,他不也心心念念要娶你來著?”

  “哦,合則薛將軍是也要效仿么?娶幾房妾室,一房正妻,妻妾和順,琴瑟和鳴。”

  “旁人我倒是沒甚興趣?!毖嗧?,“如若正妻是你么,你知我,一直是趨之若鶩的。”

  “荒唐!胡說八道!”陸珠莎柳眉倒豎。

  一瞧她那氣急的樣子來,薛輪抑制不住上前行了幾步:“陸小姐,你捫心自問,婚前你便沒有一絲想要嫁我的心思么?”

  “薛將軍,請你自重!”陸珠莎后退了幾步,橫眉冷對的瞧著他。

  薛輪搖了搖頭:“婚前在忘川彼岸,好歹咱們還有一同垂釣的交情,去歲我甚至還專程為你跑到這兒來賣了力氣,幫你收割曬種來著。少夫人說翻臉便翻臉,比翻書快多了,真真讓人傷心呢。”

  陸珠莎頓了頓,瞧向四周,低聲喝道:“薛輪,你就一天到晚胡扯八道慣了,整日里一副吊兒郎當?shù)纳袂?,莫怪女子們瞧著不歡喜你。”

  薛輪抬了抬眉,傷感道:“這便是了,當時你與常府退了婚,寧愿嫁給東海龍宮那個娘里娘氣的熬戰(zhàn),也不瞧我一眼么?我本想著,咱們?nèi)杖諗R那忘川邊上一同垂釣,總能培養(yǎng)些許感情來的。當時,我愿意在那兒等,你也愿意來,不是么?”

  瞧著他一臉認真的神情,陸珠莎覺得好氣又好笑:“薛輪,咱們之間隔著常子錫,怎么可能……”

  “若是我當日不歸降呢?”

  “那也不可能!”

  “那便沒常子錫什么事了!”薛輪越說越急,嘴里愈發(fā)沒了把門,“陸姑娘,你我定是皆知吧,那常子錫并非你的佳偶良配?”

  陸珠莎挑眉看著他。

  “你自小便跟著父兄在外行過不少地方,那月宮也是你常出入之地。你母親讓你接受的,可并非一般大家閨秀的教育,這常府的后院豈能栓得住你來?”薛輪笑了笑,“我若是猜得沒錯,你平生夙愿定是能在這四海八荒自由翱翔吧。常府那一方網(wǎng)罩似的天地,如同個鳥籠子。常子錫別的都好,瞧女人的眼神太差,他還真打算把你當金絲雀兒來養(yǎng)了?!?p>  “哈哈哈哈,此前不久,聊到牡丹姑娘時,我若沒記錯,薛將軍還在夸常子錫眼光獨到來著呢。這一轉(zhuǎn)眼,就自相矛盾了起來?!标懼樯I誚道,“再說,薛將軍,您這笑話講得真是婉轉(zhuǎn)動聽至極??晌衣犞醯厥窃诹R人呢?!?p>  “我哪里罵人了呢?!?p>  “我這好好的一個人兒,不說傾國傾城,可也還算生得端正,何得在你那兒就變成了一只鳥兒來了!”

  “陸姑娘,你太過自謙了,你這樣兒的女子,傾國傾城都綽綽有余。就怕那不識貨的人,把你當只鳥兒訓著,就忒可惜了些?!?p>  “你……無賴!”陸珠莎氣結(jié)。

  “我這好好的與你說著,你怎么罵起人來了呢!”

  陸珠莎俯身抓了一把土,直朝薛輪的面門撒去。

  薛輪一揮臂全擋開了去,那邊陸珠莎拳腳一同攻擊了過來,他一邊躲一邊討伐道:“少夫人,這便是你的不禮貌了,自霜夫人與你們少將成婚那日,你每每見著我,不是譏笑嘲諷,就是動手動腳,怎地,薛某就這般不招你待見么?”

  “去死吧,薛輪!”

  “哪能死呢,我死了,世間多沒意思……”

  隔著一大叢蘆葦,常子錫緊了緊身側(cè)的拳,緩緩轉(zhuǎn)身往回走。

  “少將!”許滄平低聲疾呼,“那少夫人……”

  “傷不了她的?!背W渝a邊說邊自顧的往前疾行,步子越邁越快。

  許滄平滿頭滿臉的汗跟在少將身后,明明夏天還早著呢,他凝了凝神,低聲勸道:“少將,你切莫計較,越是能這般吵出口的,越是光明磊落得很?!?p>  常子錫緊鎖著眉,眼神狠厲,凝氣一抬手,忘川岸邊的一排排礁石,頓時全往河道里簌簌的滾落。

  莫奈崖高水深,連絲水花都沒讓人瞧見。

  他驀地轉(zhuǎn)身往西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兩道豎眉直立了起來,仿佛有滔天的怒火,卻又生生克制著。

  許滄平失措的立在那兒,安靜了好一會兒,卻只聽見少將頹然的嘆了口氣:“我何嘗不知,她光明磊落得緊。只是,滄平,是否嫁我真的就這般埋沒了她?”

  “萬萬不是,少將與少夫人是絕配,你不知你們羨煞軍中多少漢子來著?!痹S滄平急哄哄的,舌頭都快捋不直了,“那薛將軍,莫不是妒忌而已?!?p>  常子錫面色緩了緩,望著那瞧不見底的忘川,兀自笑了笑:“滄平,你何曾見過我這般。”

  許滄平只差抹額了:“少夫人那般聰慧之人,定是知曉少將待她的情真意切?!?p>  “呵,情深么。切莫說那滿后院的侍妾們,還有接下來將要上演與陸府的靈山之爭,哪一樣都不是情深所為,騙你罷了,她會信我?”常子錫訕笑,“再說,她今日對著薛輪這般模樣,我又何曾見過呢?!?p>  許滄平恭敬的低著頭,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只道:“那薛輪……”

  “近一百年,平定收復宋惟、與陸府的靈山之戰(zhàn),遲早一一皆會爆發(fā)。薛輪,我現(xiàn)下不能動?!背W渝a搖著頭重重的嘆了口氣,輕笑道,“走吧,歷江他們該等久了,包羅子怕是又得當面參我了?!?p>  許滄平一抬頭,只見少將早已恢復了尋常神色,朝著練兵場的方向堅定直行。

  那兒,才是他真正的戰(zh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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