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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之彼岸花開

第六十一章 被擄

奈何之彼岸花開 鄧大蒙 3903 2020-06-16 10:03:10

  陸珠莎緩緩睜開眼來,四周依舊幽暗一片,好像還是那個崖洞,洞壁上點了一根火燭,并不明亮,顫顫巍巍的燃燒著。

  她定了定神,才終于瞧清楚。

  這已然另一個陌生的洞穴了,全然聽不見有波浪聲傳來。

  洞里的空間倒是很大,洞穴外依稀傳來人語聲與杯盞聲。

  洞內(nèi)陳列極簡,稀稀拉拉有些鋪蓋與破布衣衫堆疊在地上,大約是做鋪蓋之用的??梢曋?,連張桌椅、木床、甚至臺架都沒有。

  倒是干燥得很,也還算整潔。

  她動了動胳膊,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反手綁住的,除了脖子以上尚能轉(zhuǎn)動,軀干及四肢酸麻一片。

  明顯,綁住自己的,并不是尋常的捆靈繩。

  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xù),陸珠莎以一種詭異的姿色蜷縮在地上,由于沒有什么知覺,倒也不甚難受。只是覺得口渴得緊,這幾日因為尋阿宋,三餐不繼,這會兒竟覺得又渴又餓。

  就在她以為再也不會有人來瞧她一眼時,有個高大的男子走近了來。

  他穿得一身破布衣衫,腰腹處卻扎著一根質(zhì)地極好的皮帶,面相生得倒還算干凈斯文,只是嘴唇四周連著下頜,密密麻麻冒著新生沒幾日的青黑色胡茬,瞧起來頗增了幾分粗獷。

  他手里拎著一襲絨毯,往她的身側(cè)一扔,然后抬腳準備一踢,卻到底住了腳,半蹲著身子用手小心在陸珠莎身后鋪開了來。

  陸珠莎心一驚,到底忍住了低呼聲。

  只見他拽過自己的胳膊,將自己輕輕拖至那面絨毯邊,傾過頭來,衣衫襤褸,身上的氣息倒還算干凈清爽。

  陸珠莎凝著神,身上的汗毛根根豎立了起來。

  她死死的閉著嘴,生怕激怒了對方,做出不可控的行為來。只覺得胸骨下砰砰砰跳動的那顆心已然竄到嗓子眼上來了,卻只聽見他在自己耳側(cè),將聲音壓得極低極低,道:“我是王平。”

  聲線干凈清朗,只說完這一句,他便松了手,將自己往絨毯上隨意一丟。

  陸珠莎眨著眼尚未理出頭緒來,對方已然踱出洞去了。

  “欸!”陸珠莎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只來得低呼了一聲。

  洞口處毫無反應(yīng),她只得卷了卷干渴的唇舌,繼續(xù)環(huán)顧著四周。

  這是一個天然的崖洞,由于住了人,洞壁顯得比尋常洞穴要圓潤些。

  頓時,那截破敗的紙鳶,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她腦子不由得細細轉(zhuǎn)動了起來,可是口腔里干涸得快要冒煙了,令她的思緒沒法兒繼續(xù)下去。

  凝了凝神,外面依稀傳來了酒香,爾后,便是撲面而來的食香味。

  沒多久,一個頭顱自洞外傾斜著伸了進來。

  看面相,是名青年男子,長得說不出來的怪異,一雙三角眼,細長細長的,上眼臉突然劃出了一個折角的弧度,眼角往上吊梢著,嘴唇卻豐厚至極。

  陸珠莎驀地想起常子錫那雙眉眼來,心情好的時候,也是輕輕往上吊著眼梢,為何卻能那般好看來。

  只見那名男子上下掃視了陸珠莎一眼,沒發(fā)現(xiàn)異常,便往回縮。

  “欸!”陸珠莎抓住了這個機會低喚了一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名男子突地爆笑了起來,一雙眼瞇得只剩下上眼瞼的折角縫隙來了,他對著外側(cè)咋咋呼呼的叫喚道,“四毛!四毛!你快來聽聽,這常將軍的小娘子,她是在叫我么!”

  沒多久,那個叫做四毛的人跑進了洞穴來,瞪了陸珠莎一眼:“你給我老實點!別使詐,也別妄想使美人計!”

  說完對著同伴叮囑道:“六眼,你擔著心,能做那常子錫的夫人,可不是簡單人物!”

  一雙三角眼,果真叫六眼。

  四毛又瘦又高,可是比六眼長得要正常多了,陸珠莎總覺得他很面熟,像是在哪里瞧見過。

  只見那四毛轉(zhuǎn)身便往外走,陸珠莎心一橫,朗聲說道:“二位官爺,可否給口水喝?!?p>  “哈哈,還官爺呢……這小娘子瞧著不止好看,也還有禮貌!”六眼依舊半倚在洞口,淫笑著卷了卷舌,“莫怪傳言說常子錫寶貝得很呢,怕是那方面的功夫也不錯……”

  陸珠莎只覺得內(nèi)心一陣作嘔。

  四毛警告的瞥了六眼一眼,六眼當即住了嘴。

  “常將軍夫人,請你到這兒來呢,沒打算弄死你。要喝水可以,待我們吃飽了再來伺候你!”四毛邊說便走向六眼,“待會兒再來伺候他,我們繼續(xù)!”

  走動間,還聽見他與六眼叮囑道:“六眼!給我收起你那些邪淫心思,要不怎么死的,我看你都不知道!”

  “你便是不想么?常將軍夫人也。你當時在那常軍,時時瞧著就不眼饞么?”

  陸珠莎頓時恍然大悟來,四毛原來是隱藏在常軍的一小細作。

  “我哪里能時時瞧見她,再說,那娘們兒,即便是個死人了,也不是你我能動的!可是明白?”

  “明白明白……就想想,想想還不行么……”

  “想想也不行……”

  聲音漸漸地遠了去,終于,又恢復(fù)了寂靜來。

  陸珠莎閉眼假寐,愿想理一理近幾日這許許多多暗藏在背后的糾葛來。

  可是,這些時日,心里掛著丹兒,還被阿宋的下落揪著心,全沒睡過一個好覺。

  居然這一閉眼,困意頓時席卷而來,竟沉沉的睡了去。

  直到再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方才睜開眼來。

  四周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影晃動,只見那個四毛拎著一壺水走了過來,陸珠莎醒了醒神,盯著那壺水不由得吞咽了幾口唾液,無奈口腔內(nèi)實在干澀得連周轉(zhuǎn)的唾液都耗盡了似的。

  四毛靠近了她,身上有股刺鼻的酸腐氣息,又像是濃烈的汗味。他突地上前一把扯住了她向后散下來的發(fā)絲,陸珠莎被他拽得仰起了頭來,頭皮處扯得生疼,她死死咬著唇,不肯發(fā)出任何聲響。

  “常夫人,不想喝水么?”四毛說完,傾斜著水壺,不管不顧的直往她臉上倒,那些液體頓時往她臉頰上噼里啪啦的澆灌下來。

  陸珠莎終于沒忍住,微微張開了嘴來。

  澀,苦,但到底能保命。

  洞外響起了腳步聲,沉重有力。

  透過水簾間,瞧得出是那名自詡“王平”的男子。

  四毛住了手,恭敬的低頭喚了聲:“王副將?!?p>  王平擺了擺手,踱至陸珠莎跟前,自上而下緩緩的掃視著,眼神玩味至極。

  陸珠莎滿頭滿臉的水,她想抬手擦一下,才想起自己的手被捆在身后,已然麻木了。

  王平輕輕蹲了下來,伸手潦草的拍了拍陸珠莎的臉,評估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常將軍夫人果真如傳聞那般,絕色傾城?!?p>  聲音卻是跟之前在耳際邊的聲線完全不同,粗糲,低啞。

  陸珠莎心一動,審視著他,王平卻不正視自己,只是站起身,啞聲淡然道:“我們請常將軍夫人來一趟,是對常將軍有事相邀,夫人只管放心,只要常將軍不為難我們,我們也定不為難您?!?p>  “這是靈山?”陸珠莎心思頓開。

  王平挑了挑眉,卻是不再搭話,只回頭叮囑道:“四毛,六眼。你們須將這常夫人給守好了!惟將軍明日會親自提審,她的價值,你我皆最清楚,你得好生保證她囫圇個兒來,囫圇個兒的帶走。那么,咱們便都有重見天日那一時來?!?p>  說完往洞穴外走去,走至半道,到底回身說了句:“再次申明,不得對常夫人無禮,她若傷了幾根毫毛,你們祖宗八代都不夠償命的?!?p>  “是。”四毛佝身領(lǐng)命。

  遠處的六眼來回瞥著陸珠莎,不發(fā)一言。

  不知過去了多久,陸珠莎覺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麻木了起來,不渴不餓,也不困。

  洞穴的另一邊響起鼾鳴聲來,她閉著眼,凝心靜息。

  困意頓時慢慢攏了過來……

  突然,一只手爬至自己的頸側(cè)!

  她驀地睜開了眼,瞧見六眼那一張放大的臉直逼自己眼前。

  本來麻木了的身軀因為那只手頓時靈敏的起來,她死死瞪著他,咬著唇,身子輕顫。

  “夫人,你別這樣瞧著我,你這雙好看的眼睛,只會更讓我發(fā)熱罷了?!绷壅f著淫笑開來。

  那一只令人作嘔的手沿著頸部線條緩緩的爬上臉龐。

  “放肆!你若膽敢無禮,常子錫定會滅了你祖宗十八代!”陸珠莎低喝道。

  “夫人,我可不怕,我六眼活到至今,都不知自己的祖宗是誰呢!何來的十八代?”

  “你便是不怕死么?”

  “怕呀!你夫君常將軍,你哥哥陸少將,將我們的兄弟七七八八的都滅光了,我們?nèi)绾尾慌拢扇绽锘畹媚憫?zhàn)心驚。”六眼輕笑道,“可是,死之前做個風流快活鬼,比起那些亡命的兄弟們,我倒也不虧?!?p>  陸珠莎凝了凝神,繼續(xù)開口道:“你為何要跟了宋惟在這樣的地界里廝混,只要你放了我,我保你生命無虞,保你日后榮華富貴?!?p>  “噢?”六眼的那只手終于從她的臉上撤了下來,像是引起了他的興趣來。

  “你知我是陸府獨女,我還是常家少夫人,我這樣的籌碼你還怕么?”

  “六眼,你還當了真了?只要她一跑,壓根兒無需到常子錫跟前,你就得灰飛煙滅了去。”四毛的聲音自后響了起來,“說是不能動,你當耳旁風了么!”

  六眼惱羞成怒,起身一腳踹在了陸珠莎的肚子上,她頓時疼得身子一縮。

  “還別說,這娘們,全身上下都很軟?!绷垡χ?,“四毛,你真是一點兒也不想么?”

  四毛睨著六眼,道:“行了,鬧夠了就回去躺著,我來值守!”

  六眼玩味的瞧了陸珠莎一眼,到底一腳又踹了過去,方才罷休了去。

  陸珠莎蜷著身子,身下的軟毯讓她不至于太過難受,腦子里卻是清明一片,精神高度警戒著。

  終于,好像已然過了一輩子那樣久遠了,洞穴外漏出絲絲光亮來,這便是第二日了。

  不知常府上下該是個什么光景模樣。

  約莫是第二日午后,王平帶著一撥人浩浩蕩蕩的進了洞來。

  進來后他掃視了陸珠莎一眼,滿意的轉(zhuǎn)頭對著四毛道:“人我得帶走,惟將軍回來了?!?p>  聲音一如昨日暗啞。

  四毛立在陸珠莎身前一動未動,挑眉道:“王副將,這人是我與六眼帶回來的,我連惟將軍的面兒都沒見著,你便這樣弄走了,將我們兄弟二人至于何地呀!”

  “我瞧著你尚未晉升,如今是我的話也不聽了么?!?p>  “我若沒記錯,前些年王副將可是差點倒戈了,害死了我們好一批兄弟來著?!闭f著他掠過王平瞧向洞口處的眾人:“大家伙是都是忘了么?”

  洞口處頓時一陣熙熙攘攘的人聲。

  王平面色沉了沉:“你也是忘了么,那是一場誤會?!?p>  四毛雙手交疊置在胸前,絲毫也不讓步:“王副將,你我統(tǒng)一戰(zhàn)線時我定尊你敬你,只是這常將軍夫人么,乃是絲毫有不得半分差池,容爾等違命了,除了惟將軍親自來提人,否則,誰都帶不走她!”

  “你!”王平抬手指向他,到底垂下手去,直喝道,“頑固不化!”

  說完拂袖轉(zhuǎn)身出了洞穴,像是被氣得不輕。

  王平走后的那一整日,四毛便坐在陸珠莎跟前,一動不動。

  想比起六眼的猥瑣反胃,他倒還能讓人忍受。

  陸珠莎索性隨他去,大部分時間閉眼假寐,腦子里紛紛塵塵上演著這幾日的連環(huán)事件來。

  她想起了那一日與呂娘子、茉莉在書房里討論起紙鳶的用料材質(zhì),還與呂娘子調(diào)笑起丹兒與許副官的情事來。

  那一日雖然依舊半灰半暗,可那確實是個好天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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