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世界諸多風云涌動，但鴻蒙劍派卻好像一團死水。
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
他們不知道其內(nèi)的扶搖堂、靜淵堂已經(jīng)脫離。
他們只知道，陰陽山?jīng)]了，這么大的事情，鴻蒙劍派竟然不為所動。
甚至有附近的小宗派想要上門拜訪兼打探時，卻一一被堵在了陣法之外。
一時間，又有許多謠言四起。
只不過自從五年前未晞教訓過眾人一場后，再沒人敢輕易挑釁鴻蒙劍派。
“對，就是這樣?！?p> 乾山之上，一個小人兒正在練著普通的拳腳功法。
雖然他覺得這套功法與平時所看到鴻蒙劍派弟子的修煉有所區(qū)別，但因為身旁哥哥的鼓勵，他還是用心地堅持練習。
許久過去，小人兒手抖腿抖，臉上布滿了汗水，但眼眸卻很清亮。
他要強大起來，他要保護父親跟哥哥、陸師兄，將來還要去找牧師叔。
這小人兒便是柳深青。
牧師叔已經(jīng)離開了一段時間，他受到了哥哥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連父親也放下了宗門事務，讓他終于感覺到了一些父子親情。
“好了，今天就練到這里?！?p> 柳路云走過來，拿著汗巾替柳深青擦去汗水。
“過來吃飯了。”
遠處，父親柳池華的聲音響起。
柳路云與柳深青兄弟倆連忙走了過去。
陸思游端了飯菜上桌，四人圍桌而坐，吃飯談樂，十分溫馨。
用過飯后，陸思游帶著柳深青去沐浴，柳路云與柳池華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
“深青不能煉體，為何不告訴他真相？”柳池華問。
“他還小。”柳路云回答，“我一定會找到辦法?！?p> 柳池華一嘆，“你娘當年，只是希望他平安長大。”
柳路云看向柳池華，“如果他是生在尋常人家，自當如此。
但他是你的兒子，是鴻蒙劍派的接班人。
就算他想放下，別人會放過他嗎？
脫離的靜淵堂跟扶搖堂不說，眼下如日中天的莫焉會嗎？”
扶搖堂與靜淵堂脫離后，長老堂便遷出了乾山，卻是大肆向宗門內(nèi)擴招弟子。
一時間，各分堂弟子紛紛涌入長老堂，甚至連鴻蒙堂都是如此。
蘭山闕雖出面干預過幾次，終究是無用。
剩下的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莫焉與他統(tǒng)領的長老堂一日日壯大起來。
現(xiàn)在的長老堂，說它是分堂吧，它卻整合了長老堂、東極堂、百珍堂三堂的人才與資源。
說它不是分堂吧，莫焉似乎又還沒有脫離出去的意思。
但越是這樣，就越是令得剩下的人心有不安。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莫焉還不滿足。
再繼續(xù)下去，莫焉恐怕就要真正吞并鴻蒙劍派了。
而柳池華身為鴻蒙劍派的宗主，自然首當其沖。
如果莫焉再狠辣點，恐怕根本不會放過柳路云跟柳深青。
“你是不是覺得，我當日應該放深青隨牧嵐心離開？”
柳路云看向柳池華，“我只是覺得，我們柳家的男兒應該有所擔當。
莫焉野心太大，他遲早會害了鴻蒙劍派！
深青今日會落到這個地步，還不是因為當年高乘風的算計？
今時今日，你還希望我跟深青一味地躲避退讓嗎？”
柳池華看著柳路云眼中的執(zhí)著，一陣無言。
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長子跟隨在他身邊一段時間，性子也隨了他。
“更何況……”柳路云眼中散出一絲悲意，“如果我們都不在了，深青該怎么辦？
他現(xiàn)在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柳池華閉了閉眼，隨即睜開眼出聲，“路云，我的路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
二十五年前，我辜負了如畫師妹，辜負了眾多同門的信任，我也該去找他們了。
至于你與深青，你們有你們的路。
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聽進去。
但我相信，你不會害了你弟弟?！?p> 說著，柳池華站起身，“思游會跟我一起離開。
我先后所收的幾個弟子，只剩下他一個，我不希望他再像他的幾位師兄一樣，不得善終?！?p> 說完，柳池華緩步離開。
那步子極輕，卻也十分沉重。
柳路云望著柳池華那仿佛瞬間蒼老的背影，鼻頭有些酸澀。
原本對父親的怨意，也在這一刻淡了不少。
但他沒有阻止柳池華的步伐。
就像柳池華也沒有阻攔他的執(zhí)著一樣。
各人，有各人的路。
長老堂里，人才濟濟，十分熱鬧。
“蘭山闕不出來了，宗主也不再理會宗門事務……”
一位長老沉吟，“莫不是他們還有什么后招？”
“還能有什么后招？”
肖舜不屑地道：“長老堂與師尊如今是萬眾歸心，連太上長老都沒說什么，柳池華還能翻天不成？”
肖舜的話語，顯然對宗主十分不敬。
眾人看向主座莫焉，發(fā)現(xiàn)對方并無惱意。
眾人心知肚明，肖舜是莫焉最寵信的弟子，他既然把這話放在了明面上，顯然，莫焉要奪宗主之位的時機也到了。
“既然如此……”另一位長老道：“明日我等便召開宗門大會?！?p> “沒錯。宗主性情軟懦，如今又不理宗門事務，實在是應該讓賢了?！?p> 更多的人附和起來。
“宗門大會還不急召開?！?p> 莫焉終于出聲，“不過最近鴻蒙劍派屢屢動蕩，剩下的長老、堂主、執(zhí)事倒是可以聚一聚，定一定新的章程?！?p> 眾人連聲稱是。
待眾人散去后，肖舜不解地看向莫焉，“師傅，為什么不召開宗門大會？
以師傅現(xiàn)在的威望，哪怕鴻蒙堂還有些不肯加入的老頑固，但也肯定阻止不了師傅成為鴻蒙宗主。
雖還有個蘭山闕時不時地跳出來，但師傅已然晉級四品仙尊大圓滿，再加上對時間法則的領悟。
真要戰(zhàn)起來，那蘭山闕絕不會是師傅的對手。
如果是擔心太上長老云心的話，那也不必。
如果云心真的沒事，當日扶搖堂跟靜淵堂脫離，他就不會不聞不問了。”
肖舜說著這些話，眼里充滿了崇拜，卻也暗中觀察著莫焉的神情。
莫焉手里把玩著一顆迷蒙的圓珠，看不出喜怒，“柳池華已經(jīng)失了進取之心，但還有一人，卻不可小看。”
“師傅說的，可是柳路云？”肖舜猜測。
莫焉看了肖舜一眼，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成為我的弟子后，依然不驕不躁，也沒有輕視那柳路云。
當年傳你‘裂流’，倒真是傳對了?！?p> 話語一頓，莫焉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向頭頂之上的乾山，“柳路云在外歷練多年，高乘風曾暗中對其施毒手。
光是我知道的，便有不下十次險境，可他卻挺過來了。
這樣的人，你說他會沒有后手嗎？
只召開上層會議，進可攻退可守。
若他真有了不得的手段，我便暫時避讓便是。
若他只是在玩心術，再收拾他不遲。
但如果我們召開宗門大會，那便是徹底與他撕破了臉皮，到時便不好進也不好退了?！?p> “弟子受教了?！毙に绰曇粽\懇。
莫焉，的確是他肖舜最為欽佩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