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的村莊,為什么總有那些迷霧無法散去,困擾著人心,剝奪著人們追求的權(quán)利,迫使那些孤獨者再起反抗,讓強者也悲情漫漫。石安達(dá)不相信眼前這個事實,也不愿意那些苦事再次降臨到石橋河村。那封信是新城建筑隊發(fā)來的吊函,王春的丈夫曹鐵汗從高樓上面掉了下來,經(jīng)過全力搶救,最終沒有搶救成功。石安達(dá)的水筆掉落了一地,眼睛里面還是鐵汗干枯的身影,掙扎的內(nèi)心有太多的不舍和無奈,
‘好人還是命短呀,天咋就這么不公平里,可憐王春還要帶著兩個娃娃,哎哎哎’,其實所有的嘆息不過是替哀者悲憫,沒有任何的意義和價值。
一日又一日,石安達(dá)決定親自告訴王春,他緩緩地推開門,見到王春正喂著羊和雞,
‘來,春兒,叔給你說點事情,你把手里的活先放下,”
“叔,你有啥事可說里,俺可聽著里,”
“叔給我娃說,村里這么多鄉(xiāng)黨里,你可要撐住啊,俺娃也不容易,叔替俺娃難過,”
石安達(dá)披著藍(lán)布衫,頭頂?shù)睦蠞h帽也摘了下來,把那吊函遞到了王春手里,
“叔,這是啥呀”
“俺娃看,叔,唉唉,唉”
王春的手襯著燈光開始顫抖,白紙越來越透明,不甘心的淚水滴答在紙上,穿過地板,所有的黑暗都籠罩在王春家,
“叔給你說,趕緊坐起來,娃都這么大了,你可要挺住呀,不敢倒下”,正福和正安聽見母親的哭聲,正安闊步跑了出來,
“叔,俺娘怎么了?俺娘怎么了?”
“你爹,唉,你爹沒了”,
孩子弱小的內(nèi)心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撲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稚嫩的聲音叫喊著:“爹,爹,爹,爹”,
小院的燈火微弱,周圍的鄰居來了,夜啼鳥的叫聲更加響亮,人們爭相攙扶著王春,好像下一秒所有人都要去把王春涌入懷中,臉色煞白的王春爬倒在地上,貼合的粘力讓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憔悴不堪。人們不舍得走去,
‘春兒,節(jié)哀’
“春兒,還有兩個狗蛋里”
“春兒,還有俺們里”,
一言一詞,這個夜里不成眠,黎明里恍惚有夢,夢里全是鐵汗柔軟的雙臂和佝僂的背影。
“不打緊,不打緊,娘都知道”王春不明白自己一家究竟遭遇了什么,孩子的痛,背起父親的淚,母親的苦,也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蝕,燦爛的光環(huán)也是昂貴的奢侈品,王春再也承受不了這些傷痕,許多個夜晚都是淚水澆灌而成的。
機靈的正福告訴母親“娘,我們還沒有見爹爹呢,上次曉霞的爹說俺爹爹還在工地上篩沙呢,沒有上高樓呀,所以俺都覺得俺爹爹還活著呢,在這個世上呢”,
王春這下拿出了信里面的電話打給了工地,“叮叮叮”
一通電話以后,王春更加堅定丈夫沒有走遠(yuǎn),還在這個世上,還在仰望著他們,那包工頭說鐵汗都已經(jīng)去別的工地了,都好久沒有見了,可能現(xiàn)在都是小小的領(lǐng)導(dǎo)了。王春寧愿自己的丈夫沒有那么高的位置,但依然能健在,依然能和孩子們度過余生,
王春四處打聽著鐵汗的消息,想著,如果有機會的話,要親自去新城找一找鐵汗才能放下心來。王春一邊干著活,一邊托熟人尋找著鐵汗。工廠很快讓王春升到了車間副總經(jīng)理的位置。曉霞找到了正安,讓告訴他娘,鐵汗在大方廠做著事呢,好好的,別聽別人胡說八道。
王春心里的一桿秤終于平了,可是誰要讓這個家庭再蒙受一層災(zāi)難呢,又是誰想讓王春的淚落成河呢。生命中的三千里路,云卷云疏,月圓月缺,征途漫漫,也愈強愈健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