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詩集

　　秋霞宮的日子確實(shí)有些孤寂，寒雪走得最遠(yuǎn)的地方是針工局。

　　慧芝分派她去領(lǐng)宮里人的夏衣，她去了，本該領(lǐng)到于妃的六件，宮人的八件，最后卻少了她的兩件。

　　她去問管事的太監(jiān)，太監(jiān)眼皮子都不抬，告訴她，做衣裳的時候可不知道多了一個她，將就著點(diǎn)吧。

　　同來領(lǐng)衣裳的還有她曾見過一面的梁婕妤的侍女，那太監(jiān)巴巴地捧過一套精致華麗的衣裳來，說是按婕妤的要求連夜改過。

　　寒雪一看給于妃的衣裳，透著一股子陳腐之氣，且樣式極簡陋，更沒有繡花和其他裝飾。

　　“公公，為什么梁婕妤的衣裳比于妃娘娘的要貴重？這不合例吧？”她這么質(zhì)問。

　　結(jié)果那太監(jiān)嘿嘿一笑，告訴她：“你這小宮女才來了幾天，跟我這兒說例？送你一句話，在宮里，皇上的恩寵就是例！”

　　她無精打采地抱著衣裳回秋霞宮，然而于妃只是略掃了一眼，就讓寒雪收起來，還把其中本應(yīng)該是自己的兩件衣裳讓她拿去穿。

　　“是本宮的錯，沒有知會針工局。舊年做的衣裳還穿不完呢，你把這件嫣紅的，和這件鵝黃的，都拿去穿?！?p>　　寒雪謝過了于妃，收拾好了衣裳，把于妃賞賜的衣裳拿回了自己的屋子，收了起來。

　　沒有恩寵，就是這樣。六件不知道從什么庫房里挖出來的衣裳，尚要分兩件給自己的宮女。

　　寒雪在擦拭于妃的書架時，發(fā)現(xiàn)了一本夾雜在經(jīng)書中的手書的詩集，字紙有些泛黃，都由簪花小楷一筆筆抄寫。有的詩落款“錦書”，有的詩落款“子問”，有寫景的，有寫事的，更多的是一首首情詩，還有兩人相和的詩作。

　　因?yàn)槠饺臻e暇無事，于妃偶爾也會教她和兩個小太監(jiān)念書寫字，看于妃寫的字多了，寒雪覺得這個筆跡有些像是于妃的。

　　她便收了起來，夜里替于妃卸妝的時候，悄悄從懷里取出來，遞到她面前的妝臺上。

　　于妃正在梳發(fā)，看見這本集子，手中的木梳竟滑落到了地上。

　　她也沒有去撿梳子，卻用雙手撿起了妝臺上的詩集，輕撫了下封面，似乎要拂去那上面歲月的浮塵。

　　“難為你，從哪里找到的？”于妃的聲音有一些顫抖。

　　“奴婢擦?xí)艿臅r候找到的，認(rèn)出來是娘娘的手書，就收起來給娘娘了?！焙┑馈?p>　　她想著，這個“錦書”大概就是于妃了，那么這個“子問”又是誰呢？難道是那個皇上？可若是他們曾有這么濃情蜜意的詩作，于妃又怎會九年無寵？

　　“拿去替本宮收著吧?！庇阱愿赖?。

　　寒雪拿起詩集，就想找個空箱子放進(jìn)去。

　　于妃卻道：“拿去你屋里替本宮存著?！?p>　　“可是……”寒雪有些不解。

　　“這本集子，本該扔了的，既然還在這宮里，你就拿去習(xí)字吧，這套簪花小楷本宮年輕時最愛寫，現(xiàn)如今倒寫不出這樣干凈秀麗的字了?！庇阱鷩@了口氣，將目光從詩集上移開，再不看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