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尖叫劃破天空。
方義璟第一個沖入房里,透靈鏡被丟在地上,方義珍蜷縮在床上,抓著被角,不停地抖動著。
“珍弟,你怎么了?”
方義璟神識掃過,并未看出異常。他揀起透靈鏡,疑惑地朝方義珍望去。
大夫人和呂守廉也趕了過來。
見方義珍安然無恙,大夫人撫著胸口。
“珍兒,出什么事兒了?你想嚇死娘嗎?”
方義珍失魂地看著她。
當年璟哥是偽靈根時,娘說的那些話,對他的態(tài)度,方義珍都還記得……
他一躍而起,搶過透靈鏡抱在懷里,推搡著他們。
“沒事、沒事,我看到了一條好嚇人的蟲子。別管我了?!?p> 把他們推出房外,方義珍抓著門框?!皩α四?,那個藥師的事情你們別管了,我來處理。”
“我定要讓她生不如死?!?p> 月光下他的臉慘白猙獰,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三人在門外佇立了一會兒。方義璟不由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站住,”大夫人叫住了他,“你哪是什么表情?你覺得我沒教好你弟弟,是吧?”
“母親,孩兒并無這種想法?!?p> 大夫人走到他面前,“你舅舅已經(jīng)把你的話告訴我了。什么叫做自食其果?你覺得你妹妹該死,是吧!”
“當初我就說了,朱牙虎兇猛,靈玉不該養(yǎng)。你們若聽我的話,也不止如此?!?p> 大夫人臉色難看,正欲發(fā)作,瞥見呂守廉不停地對她打手勢。
“是,這件事情是我們錯了。但靈玉死得那么慘,你身為他的哥哥,難道不肯為她報仇,是要讓她死不瞑目嗎?”
大夫人指著后堂,嘶聲道:“你妹妹的靈柩還在那里,就等著你回來才安葬。你敢當著她的面,說出那些話嗎?”
方義璟痛苦地捏緊了手,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的噩夢之中。他瞥過臉去,不愿再看大夫人。
“我知道了,我會替靈玉報仇?!?p> 次日正午,方義珍如尋常一樣來到大宅。
他站在姜小古面前,手垂著,寬大的衣袖擋住了透靈鏡。
默不作聲地低頭站了片刻。想要報仇的念頭讓他克制住了自己,抬起頭時,臉上堆滿了笑。
“師父,我璟哥昨晚回來,給了我一株三百年的六角麻葉,我還說給師父看看,入什么丹藥為好呢?!?p> 姜小古問:“在哪呢?”
六角麻葉,對靈根有修復作用。
方義珍道:“在別院里。璟哥說那靈草喜陰,我養(yǎng)在那里了?!?p> 山的北面有一大片竹林,陽光斑駁,風過沙沙響。
方家別院就在這里。深入竹林之中,占地很廣,已經(jīng)荒廢了。
姜小古隨方義珍來到別院,一直走到后堂。
寒光閃動。
“噗呲”一聲,方義珍的劍插在了她的肩膀下,血花四濺。
“你!你根本就沒有靈根!你是凡人!”
被刺的姜小古面無表情,動手的方義珍卻痛苦萬分,臉色灰黃。
“你給我的靈根動了什么手腳?”
姜小古一抓傷口,一把血甩在他的臉上。方義珍只閉了閉眼,厲聲大叫著拔出劍,朝小古要害刺過去。
就算他只是煉氣七層的修士,速度體力依舊比姜小古快了不少。幾息之間,姜小古已經(jīng)中了好幾劍。
真是自作自受啊。
姜小古嘆氣。
因為體內有她的蠱心血,方義珍現(xiàn)在根本不怕她的蠱毒和蠱術。
“為什么我的靈根變成了黑色?”
方義珍紅著雙眼,毫無章法地揮舞著利劍,只想把姜小古斬成小塊。
他的靈根不但變成了爛樹根一樣的黑色,表面還像樹皮一樣坑坑洼洼的翹起,似乎用不了多久,就會崩離解析。
“你叫我含在嘴里的,是什么毒!”
姜小古冷哼一聲。太小看她了,以為只能用那么笨拙的方式下毒嗎?
她不屑的眼神激怒了方義珍,加上她雖然受了重傷,卻始終沒有倒下。隨著他力氣漸竭,姜小古竟越來越靈活。
方義珍大叫一聲,抓起姜小古的腰帶,把她舉過頭頂,猛地擲下。
姜小古被他扔進一個黑洞之中。
方義珍等了半天,只聽到“喀吧”一聲,像是骨頭折斷的聲音。
難道摔死了,所以沒有慘叫?
他丟下一塊照明石,不由打了個哆嗦。
洞底極黑,只能看到姜小古的臉,像是浮在空中,被照得白晃晃,直直地盯著他看。
方義珍心中害怕,故作兇惡地吼了一句:
“你就在這里爛掉吧!”
拂袖而去。
上方傳來石板移動的聲音,整個洞中,只有那塊照明石發(fā)出的微光。
“唉——”
罐子飄出來,夸張地嘆了口氣。
“真是孽緣啊,收徒收了個死對頭出來。”
姜小古不吱聲,也沒動。
罐子說完,奮力吹著照明石翻滾移動,想看清他們身處何方。
這是一個石屋。有潮濕的氣息,帶著輕微的霉味兒。墻壁地面都用長條石塊鋪了一層,擺著石砌成的床榻、桌椅,還有一個爛掉的蒲團。
這里,像是閉關用的修煉室。
“罐子,你能出去通知鐘應嗎?”
姜小古坐了起來,扭動著身體,骨頭咔咔響個不停。
“我現(xiàn)在只能離開養(yǎng)蠱罐兩丈遠。這里太深了,我連上方的石板都夠不到。”
罐子飄了回來。
“你骨頭長好了?”
姜小古按了按肩膀,“傷也好了?!?p> 她一骨碌爬起來,撿起照明石,繼續(xù)查看。
上方傳來一點響動,像是兵器相擊的聲音。
“嘩啦——”
頭頂?shù)氖瘔K移開了,露出如晨曦的一點微光。
打斗的聲音更清楚了,能分辨出其中一個是方義珍的聲音。
另一個人沒出聲,但姜小古和罐子都知道他是誰。
“鐘應打斗的時候,從不吭聲。真是一條硬漢?!惫拮臃Q贊道。
人家是來救他們的,當然要夸兩句。
姜小古意味不明地說:“你是沒聽到過他的慘叫。不然你就會明白,根本不是硬不硬漢的事情?!?p> “啊——”
隨著方義珍的尖叫,兩人同時掉了下來。
姜鐘應在空中扭轉身子,把方義珍壓在身下,借著下墜的力,一劍刺穿了他,劍尖深入石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