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站:想去,我陪你去
芮珍當(dāng)時就在現(xiàn)場,當(dāng)然知道孫巖玫指的是什么,可知道是一碼事,她卻從沒打算過把這事兒告訴孫巖玫。
都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無知小孩,不可能不明白一個道理:知道了又能怎樣,除了心疼之余的生氣,能改變什么結(jié)果?
且不說挽回那條無辜的小生命了,嫂子受辱沒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默F(xiàn)實,所以還有什么好說的,這種時候,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可這下好了,她不說且小心翼翼地處處隱瞞,擋不住諸如二嫂子之類嘴雜是非多,他們這才剛從墓地回來,這個閑人就上趕著跑過來找存在感。
“知道的,但你現(xiàn)在聽話回家,我一五一十都告訴你!”
孫巖玫搖頭,“二嬸,你又想騙我對嗎,姜安卉她算什么東西,她讓我媽給她跪下,她到底憑什么這么做?”
一聲質(zhì)問一聲指控,都像是泣血一般,她內(nèi)心的掙扎和絕望讓在場的所有人感同身受。
包括二嫂子,她一樣沒有想到孫巖玫會有這樣大的反應(yīng)。
沒錯,她是有看孫家和姜家笑話的心思,誰讓當(dāng)年她把親外甥女介紹給孫巖豪,那么好的姑娘,多好的一段姻緣,他不肯聽她的,現(xiàn)在好了,他尸骨未涼,他的枕邊人打掉了他的遺腹子。
至于那個姜家,當(dāng)年因為孫家寵著,才打算結(jié)婚就給了她們一套市里的大房子,李翠蓮為此沒少到處炫耀嘚瑟,可房子根本不是她們家的,何況事實證明,她們對孫巖豪非常壞,所以憑什么房子還要留給她們,她就是不爽,對姜家人,一個都看不慣。
孫家的都是傻子,已經(jīng)被人家欺負(fù)到頭上了,他們居然妄想息事寧人,簡直可笑。
二嫂子是看著孫巖玫長大的,知道她的脾氣,從小就不是一個咽的下窩囊氣的孩子。
即便這樣,她非常想孫家有人站出來找姜家的麻煩,可孫巖玫現(xiàn)在可謂過激的反應(yīng),仍舊讓她吃了一愣。
宗慕晨恍然,怪不得她那么沖動想要殺人,這事若是安在自己身上,說不定比她更加沖動。
“二嬸你告訴我,我哥哪里對不住她了,她到底什么臉那么對我的家人?”
這神奇的人生太不可思議了,大哥一片赤誠之愛全都給了她姜安卉,生命的盡頭想到的也是怎樣能讓她過的更好,所以即便她迫切的希望她留下親侄子,她不同意,她和父親并沒有為難她,可她呢,究竟有什么資格,膽敢讓母親給她跪下?
芮珍比孫巖玫多吃了十幾年的鹽,說實話也沒見過姜家這樣的,什么話不能好好與婆家商量著來呢,好嘛,一出事往娘家一躲,打掉孩子這么大的事,不征求人家同意就算了,居然連出面說明都沒有過一次,這哪里還是親戚,根本像仇人一樣。
“玫玫,這都不是我們的錯,你不應(yīng)該把自己氣成這樣!”
氣壞了自己,到頭來不過就是心疼了自家人,對姜家又有什么影響?
宗慕晨伸手?jǐn)堊O巖玫,“想去,我陪你去。”
姜家人什么心眼,說實話宗慕晨不在意,但他們因為私欲把孫巖玫氣成這樣,他便不能什么都不做了。
孫巖玫沉浸自己的情緒,炸雷過后的世界平靜的詭異,身邊人聲仿佛縹緲的風(fēng)一般漸行漸遠(yuǎn),芮珍說了什么,她其實一句都沒有聽進(jìn)去。直到宗慕晨簡短的一句話,像一顆丟到平靜湖面上的石子,叮咚一聲,以心臟為中心快速的擴散到每一根神經(jīng)和血管,好似有股神奇的力量,將陷入泥沼一樣絕望的她,生生拽了出來。
“想做什么就去做!”
她定眼看他,眸底濃烈無助又復(fù)雜的情緒讓宗慕晨恍若深處地窖,心疼的發(fā)寒。
這一刻,有一個更加強烈的認(rèn)知讓他明白,不只是想想,他真的能幫她做任何事情。
得到宗慕晨的支持,與他并肩,兩個人一同去姜家。
“玫玫!”只是,腳跟落地,他們才沒有走出去兩步,傷心到無法自拔的宋曉靈突然開口:“我們回家!”
有微風(fēng)吹動孫巖玫的眼瞼,睫毛顫抖她猛然回首,不解的視線像兩根交叉而成的X光,不用開口詢問,母親自會給她答案。
“還好是我!”
還好是她,如果那樣的屈辱發(fā)生在女兒如花一般的年紀(jì),連她都不會原諒自己,何況阿豪,他是最為疼愛這個妹妹的不是嗎?
孫巖玫淚如雨下,母親的言下之意她聽明白了。
沒錯,她和父母,他們都希望為家撐起半邊天,如果家里非要有一個人經(jīng)歷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們都希望自己是承擔(dān)后果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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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姜安卉從昨天聽到孫巖玫從武漢回來的消息,一直都是呆呆的坐在床上,若不是眼睛偶爾還會眨動,別人會以為她是一尊雕塑。
“卉卉,下來吃飯!”
李翠蓮耷拉著老臉:“你這么不愛惜自個兒身體,以為誰能看得到。”
小月子也才剛過半月,期間讓她好好睡眠心放寬飲食要跟得上,她倒是聽進(jìn)去了半句?
姜安卉機器人似的,機械的轉(zhuǎn)過腦袋:“你們先吃!”
李翠蓮火氣攸地上漲:“你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回過頭折騰家里人有意思嗎?”
姜安卉像是沒聽見,問李翠蓮:“如果是我死在了外邊,你說孫巖玫是不是拼命也會把我找回來。”
李翠蓮一噎,梗著脖子埋汰:“不可能!”
姜安卉又問:“你們呢?”
異位而處,同樣都是家人,如果她和孫巖豪調(diào)個兒,會有人像孫巖玫一樣,長途跋涉,什么都不怕只為了把自己帶回來。
李翠蓮雙頰噎的更紅了,她頓了好幾十秒,“你說呢?”
明明一句反問,可姜安卉就是從中聽出了否定的答案,他們不會。
姜安卉突兀的笑了一聲:“我知道了!”
而后起身,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機械的走到餐廳,僵直的端起碗,一下一下扒拉碗里的湯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