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雖可忘憂矣
日落西山,暮色滿院。
床上的人醒了。
餓醒的。
好餓好餓好餓。
君卿歌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太餓了,不想動彈。
欸?不對吧?
這里不是末世了,這敗家子腦袋里的美食都真!實!存!在!
我艸!時來運轉(zhuǎn),蒼天有眼?。?p> 果然,有失必有得!
再也不用搶壓縮小餅干了!
京都最熱鬧的夜市——長寧街。
別稱,美食街。
君卿歌一襲紅衫,襯的她膚白似雪,明眸皓齒,身姿挺拔,一派風流。
女子的紅衫,衣袖、胸前以金絲綴著花紋,金色彰顯了女子的矜貴,白色中衣外套著純黑色內(nèi)襯,整個人邪肆又痞氣。長發(fā)如墨僅用紅繩豎起,原是不打眼的紅繩,此時與紅衫相得益彰,奪人眼球。
看似風流,眼神卻清澈見底,沒有那股子讓人厭煩的腌臜欲。
“大爺,給我來兩碗餛飩,大碗的?!本涓杳嫔绯#劬s含著真實的笑意,將銀子遞了過去,盯著餛飩鍋里的肉湯,眼睛又是一亮,好香?。「衾线h就聞到了。
記得在末世,沒有足夠的物資,所以大家都是看『舌尖上的美味』系列的美食節(jié)目,望梅止渴的!
而此時,美味真實存在,近在咫尺。
對待美食,君卿歌向來是笑臉相迎的。
高冷?不存在的,末世里為了一口水一口餅干,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雖然大佬愛面子,但為了吃,還是可以做出一點點小犧牲的。
餛飩大爺樂呵呵的應(yīng)是:“客官稍等,馬上就好?!?p> 餛飩攤內(nèi)。
君卿歌自己占了張桌,桌上擺滿了餛飩,燒雞,包子,鹵味,蜜餞,飴糖,藕粉桂花糖糕.....
她一人吃的量,頂三五個當兵壯士的量。
旁觀的食客們,目瞪口呆,這人是怎么做到吃的那么快,吃相還能保持雅觀的。
畢竟當了二十年的末世兵,吃飯全靠搶,而她作為教官,自然要注意形象,不然怎么能鎮(zhèn)住那群小混蛋。
君卿歌吃了五分飽,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下唇,心下遺憾,忘了買酒。
便出聲詢問:“大爺可知這街上哪里有美酒?”
大爺:“客官有所不知,那煙雨樓對面的風云樓,酒水可是實打?qū)嵉拈L寧街的一絕!”
“謝了大爺?!本涓枇粝铝硕少p錢在桌上,轉(zhuǎn)身離去。
風云樓,酒客絡(luò)繹不絕,人聲鼎沸;反觀煙雨樓,門可羅雀,慘淡無比。
君卿歌站在街道中間,細長的手指不自在的摸了摸鼻,看著自己的店和對面的店,以及對面店家門口豎著的方正告示牌,『×卿歌不得入內(nèi)?!?p> 國姓不可褻瀆,于是稍作變通,風家各店面包括來往客人,都是知道這人指代的是誰。
君卿歌看完告示牌,神色不變,抬腿邁步。
唯美酒佳肴不可辜負!
讓面子隨風去休息會兒吧!
美酒,我來了??!
“客官且慢?!遍T口送客的掌柜斂住笑色,攔下了君卿歌。
君卿歌挑眉不語,等待下文。
在街上溜達了這么久,沒人認出她,畢竟言行舉止都與原身沒有共同點。
更何況在她心里,她也不是那個二世祖。
俗話說要想騙過別人,先要騙過自己。
君卿歌明顯對這種事信手拈來!
“不知客官可有看到本店門前的告示牌?”掌柜掛上職業(yè)假笑,問著。
君卿歌神色自然的點了頭。
老子又不是她!
關(guān)我屁事。
掌柜的:“那人曾在本店里,調(diào)戲清白男子,為非作歹,影響本店聲譽?!?p> 君卿歌挑眉,折扇‘啪“一合,道,“哦?那這人可真是混賬?!?p> 掌柜的心下厭煩,她都表現(xiàn)的這般明顯了,這混球還不滾。
若不是之前瞧見君卿歌穿過這金絲紅衫,今日怕是要被她混進去了。
見君卿歌還在裝,便直言道:“三皇女殿下,風云樓店小,怕是招待不了您?!?p> “掌柜的怕不是認錯了人?!本涓栎p笑,‘唰’的打開折扇,輕扇,風姿卓越,道:“在下怎會是那位臭名昭著的惡棍?掌柜的莫要冤枉在下,在下不過是個聞香而來的酒客罷了?!?p> 掌柜的目光如炬,仔細的打量著面前這個張揚中帶著矜貴,眼神清明,嘴角帶笑的女子,確實不太像。
難不成是自己認錯了?
這整個京都的貴人,都不會與那二世祖穿一樣的衣裳,覺得掉價,這人的衣著……莫非是從京外來的?
她有些不確定。
君卿歌一臉正色,拱手做禮:“在下秦歌,秦鬟妝鏡,鸞歌鳳舞?!?p> 【寓意:在風光秀麗之地,有鸞鳥高歌,鳳凰起舞?!?p> 君卿歌有些感慨,要不是深受林淵博那狗東西茶毒,今日怕是要丟人了。
狗東西自稱是末世高材生,才高八斗,學(xué)識淵博。
君卿歌也認為他“有才”,畢竟是個砍喪尸都能即興賦悼詞二百字的高材狗。
林淵博平日里說話,也是如此,要么晦澀難懂,要么酸不拉幾的附庸風雅,還美其名曰凈化你們這些沒文化的莽夫,跟他一起住大通鋪的君卿歌,因為精神力強化了記憶力,而深受其迫害!
換做以前,很難想象出自己居然能學(xué)以致用那狗東西的“知識”。
掌柜見她神色自然,談吐有禮,不卑不亢,幾乎就肯定這不是那二世祖能說出的話,神情歉疚的看了眼君卿歌,拱手道歉,“這……是在下失禮了,秦小姐里面請,在下做東,免了秦小姐今日的酒單,作為賠禮?!?p> “秦歌卻之不恭?!本涓韫笆种轮x,笑道,“謝掌柜盛情款待,風云樓定會財源廣進,生意興隆。”
語罷,瀟灑抬腿,踏入風云樓。
風云樓。
二樓靠窗的廂房,君卿歌自斟自飲,一杯下去,舒服的瞇著眼。
風云樓的美酒,名不虛傳。
風云樓內(nèi)的招牌酒水是【忘憂】,也是君卿歌此刻正在品的美酒。
忘憂裝在風云樓特質(zhì)的酒壺內(nèi),端上來時,并沒有酒香溢出。但當忘憂被倒入杯中之時,酒香撲鼻,入口香醇,略有一絲淡淡的澀苦,回味卻是甘甜,隱隱的有果香在唇齒間蔓延。
想想以前,想喝上口好酒都得打一架,或者出手搶,簡直是人間慘劇。
君卿歌對突如其來接盤這混球破事的怨氣,已經(jīng)漸漸泯滅于這美酒之中了。
“忘憂忘憂?雖今可忘憂,焉知身是客。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p> 君卿歌手肘在窗臺上,撐著臉,神色漠然,眸子里卻氤氳著霧氣,白皙的臉上染了些許紅暈,望著樓下人群成雙結(jié)對,自顧的借著酒勁舒散心中的郁氣。
在這里,沒有對著她嘮叨的好友,沒有可以欺負的新兵蛋子,沒有喪尸,只有敵手,比喪尸更棘手的陰謀家們。
此刻,唯有美酒佳肴,可以讓她有片刻的放空。
她終究不是‘她’,這個世界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在這個世界里她沒有歸屬感,沒有牽掛,只是個倒霉接盤的意外來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