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四年的季冬,一場又一場鵝毛大雪,將整個長安城覆于白雪之下。
光禿禿的枝丫上掛著一根根長短不一的冰棱,在陽光的反射下,美麗而又冰涼。白茫茫的世界里寂靜無聲,一片死寂。
站在城樓上眺望,卻看見有一條灰黑色長蛇在白色的世界里蜿蜒,那是一條官道??词爻菢堑氖勘缤R话銉龅弥蓖罂s,卻突然發(fā)現(xiàn)官道上多一個黑點(diǎn),且越來越大——它在向城樓靠近。
士兵向前走了幾步,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那并不自己的錯覺,恍惚之間,耳邊似有“得得得得——”馬蹄聲,定神一看,黑點(diǎn)已經(jīng)逼近城樓。
“湟水八百里加急,快開城門!湟水八百里加急,快開城門!”渾厚粗獷的聲音響徹天際,打破了這一片冷寂。守城的小將盯著馬上之人高舉的令牌,精神一震,大喊:“放行!”
一重重門被打開,馬上之人暢通無阻地進(jìn)入了皇宮。未幾,湟水大捷的消息從皇宮中傳出來。
“娘子,皇宮傳來消息,湟水大捷,匈奴戰(zhàn)敗投降了!”歡快的聲音從外面?zhèn)魅腱o穆的佛堂。閉眼跪在佛像前的女子,轉(zhuǎn)頭看向來人,“蘇木,這是佛堂,注意儀態(tài)?!闭Z氣肅然,不怒自威。
蘇木飛快地捂住嘴,露出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在外面轉(zhuǎn)溜。云苓見此不禁輕笑。
蘇木放下手,走到佛像前半跪在女子旁邊,“娘子,匈奴投降了,大軍要班師回朝,秦大郎君應(yīng)該也快回來了?!?p> 云苓呆了呆,忽地解顏而笑,“是啊,一年了,他終于要回來了。估計來年開春,他就能回來了。”“娘子,當(dāng)初秦大郎君也是春日里走的呢?!碧K木恍然驚呼。
云苓愣了愣,笑了,“兒到?jīng)]注意,真巧啊,看來要多謝佛祖保佑了?!彼匦麻]眼,面容虔誠地對著佛像拜了三拜。
云苓睜開眼,注視著佛像,心中突覺茫茫,她皺了皺眉,“不行,兒還得去問問阿耶,看看具體情況如何。”說罷便起身離開佛堂,快步走向書房。蘇木反應(yīng)過來連忙起身跟上。
書房外的守衛(wèi)看見是云苓,不敢阻攔,紛紛俯首。云苓一路暢行到書房外,聽見自己父親的聲音,“這次湟水之戰(zhàn)雖勝卻是慘勝,先不要——”
“娘子,你等等婢子?!鄙砗笸蝗粋鱽硖K木的聲音。書房的聲音戛然而止。
云苓神色未動,她敲了敲門:“耶耶,是兒?!?p> “是苓兒啊,進(jìn)來吧。”語氣寵溺。
云苓推門而入,與一身穿青色圓領(lǐng)袍的男子擦肩,男子對她俯身一揖,便出了門。
云苓對他禮貌笑了笑,這是父親近侍。
“苓兒,你怎么突然來了?”云恒看著唯一的女兒,面上揚(yáng)起笑容。
“阿耶,聽說湟水大捷,匈奴投降了,兒來問問具體情況?!痹栖呋瘟嘶卧坪愕氖直?,笑嘻嘻問。
“戰(zhàn)報上也沒有特別詳細(xì),和你知道的差不多。不過明年開春大軍就回來了。”
云苓聽了眉頭上揚(yáng),滿臉春風(fēng),”那阿耶,兒先走了,不打擾你做事啦?!彼龜[了擺手,腳步輕快地出了房門。
云恒看著女兒歡快的背影,臉色逐漸復(fù)雜。
云苓出了房門,卻沒有立即離開,她裝作帶著蘇木離開的樣子,轉(zhuǎn)了一圈遣走蘇木,又回到了書房側(cè)面。
約莫半個時辰過后,青袍男子又來到了書房。云苓立刻貼上房門。
不久書房傳出了交談聲,“你帶上府中暗使,立刻去湟水尋找秦艽。”云恒沉聲吩咐。
“是,阿郎,但是秦將軍那一隊(duì)幾乎全軍覆沒,戰(zhàn)場混亂。而韓大將軍打掃戰(zhàn)場時并未發(fā)現(xiàn)秦將軍,怕是——尸骨無存了?!?p> “碰——”花瓶破碎的聲音驟然響起。
“誰?”屋內(nèi)傳來厲喝。
云苓退了幾步,毫無章法。她緊緊抓住柱子,指節(jié)泛白,目光渙散,面無血色,頓了頓,跌跌撞撞跑向門口。
云恒看見出現(xiàn)在門口的女兒大驚失色,“苓兒,你,你怎么在這?”
“剛才你們說的可是真的?”聲音晦澀。
房門前安靜得讓人心慌。
“是不是真的?!”云苓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云恒看著云苓,忍不住走近幾步,“苓兒,不是,你聽耶耶說,秦艽只是失蹤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p> 云苓一步步后退,“不,不,你們都是騙子,都在騙兒,都在騙兒?!?p> ”苓兒,你要相信阿耶,別再后退了。”
“啊——”云苓一腳踩空,滾下了臺階。
“苓兒——”
哦喲喲沒了
本書架空唐代,各種禮儀稱呼隨唐,若有疏忽請指正,不勝感激 地名大多不可考 關(guān)于長安,明明是長治久安之意,我卻無法抑制得執(zhí)迷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