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某種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溫品言動作一僵,察覺到那是某人闖入了他的內力感知范圍之內,那人不同于原本的弓箭手,在離地十數米高的塔松頂上穿行,依然速度飛快,甚至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他本能的俯身,與此同時,一把鋒利的長劍貼著他的肩頭而過,若是溫品言沒有事先做出反應,這一劍本該貫穿他的心臟。
溫品言一踏塔松的枝丫,整個人騰空而起,試圖與那名可怕的殺手拉開距離,但長劍再一次迎面刺來,溫品言無從閃避,只能抬手擋在身前,劍芒閃過,他的右臂之上頓時多了一道殷紅。
但也拜這一劍所賜,溫品言終于成功的看清了來者的真容。
那是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穿著一件深紅色的輕甲,眼神陰霾的像是尋覓腐食的禿鷲,在他右手上,緊握著一把閃爍寒光的長劍。
此時的長劍之上,隱約可見一段鮮紅色的血液,沿著劍身向下滑落。
溫品言的眼睛瞇了起來,這是他全神貫注的體現,事實上最早有這個習慣的是教導他劍術的謝爾蓋,耳濡目染之下,也成為了溫品言的習慣。
“佩刀卻不用刀,你這種小鬼,還是趁早回家喝奶去吧?!敝心昴凶永淇岬卣f道。
溫品言緩緩抽出腰間長刀,擺出正統的劍術起手式,直覺告訴他眼前的敵人絕非等閑,必須全力以赴,“這種小手段就沒必要耍了,有什么本事就盡管放馬過來?!?p> 中年人有些詫異,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孩兒居然直接看出了他想用語言動搖對手的心思。
這時,溫品言眼角余光驟然瞥見,一名他還未來得及解決的弓箭手已然拉滿弓弦,鋒利的箭矢直指向下方正在奮勇搏殺的弗洛!
根本來不及過多思考,溫品言猛地從身后抽出原先在武器店購買的鋒利擲刀,向著那人的方向甩了出去。
鋒利的匕首刺穿了弓箭手的咽喉,與此同時,蓄滿的弓弦也已然拉出,箭矢在空中劃過,精準的射在弗洛……背在身后的方形木匣之上。
弗洛被嚇了一跳,趕忙抬頭望去,正好看到那名眼神陰霾的中年人暴起的剎那。
“喂,小鬼小心!”弗洛大吼出聲。
中年人幾乎在溫品言扔出擲刀的同時出手,長劍攜帶著駭人的罡氣,直直地刺向溫品言。
近了,更近了,中年人似乎已經可以聽到那利劍刺穿溫品言心臟的動聽聲音,嘴角已然抑制不住的掀起了一絲冷笑。
溫品言的身體居然毫無預兆的旋轉起來,中年人的長劍還未觸碰到溫品言的身體,就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大力震開,緊接著,溫品言的細劍以一個極刁鉆的角度反手刺出,眼看就要反過來將中年人的身體洞穿。
獅牙八重第一重——龍卷。八重中唯一的防守反擊招式,以身體的扭轉避開對手攻擊,再以離心力做強烈斬擊,聽上去似乎頗為簡單,但在瞬息萬變的實戰(zhàn)之中,非眼力與蠻力得兼者,貿然使用無異于引火燒身。
但一股近乎透明的光芒自中年人身上騰起,這層看似比紙還要輕薄的光卻將鋒利的長刀完全隔絕在外,根本無法穿透哪怕半寸的距離,溫品言大驚,趕忙收刀后撤,險而又險的躲過了中年人再次斬來的長劍。
靈能!黑石堡方面竟然擁有一名可以駕馭靈能的強者助陣,溫品言不禁有些慶幸自己的謹慎。
兩人再次拉開距離,各自占據了一根較為粗壯的枝干,先前的戰(zhàn)斗中雙方互換了數招,中年人略占上風但并不輕松,此時此刻他臉上的些許輕蔑之色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凝重,他略微低頭,看向自己握劍的右手手腕,深紅色的腕甲前端,一道兩寸長的刀痕極為顯眼。
“小子,你的劍法,是跟誰學的?”中年人陰測測地問道。
溫品言不回答,此刻言語沒有任何意義,可以信任的只有手中的刀劍。
中年人冷哼一聲,抬手將長劍舉過頭頂,一瞬之間,溫品言忽然有種氣機被殺氣封鎖住的感覺,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懼感充斥心扉,冷汗從他的額頭不斷冒出,那是下意識的恐懼,仿佛來源于靈魂深處,這種感覺他在初見伊莉雅的時候有過一次,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中年人的臉上綻出了一絲冷笑,顯現出勝券在握的輕松感,在他看來,溫品言的劍法固然奇特,但在強大的靈能面前卻沒有任何意義,恐怖的靈壓足以讓普通人完全喪失戰(zhàn)意。
他馬步下蹲,保持著舉劍的姿勢,準備用一記漂亮的踏前斬來砍下溫品言的頭顱,雖然被眼前少年破壞了籌劃數月的計劃,但只要他解決了溫品言,騰出手來加入戰(zhàn)場,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余地。
這時,陣陣馬蹄聲忽然驟響,狂暴的像是天上奔雷,中年男子眉頭微皺,偏頭向下望去,只見不遠處,一支與簡的部下同樣裝束的黑甲騎兵正直沖而來,為首一人全身籠罩在一套華麗的淺藍色甲胄之中,從那凹凸有致的線條之上可以看出,甲胄下的竟是個女子,沿途的黑石堡長矛士卒都在那支騎兵的騎槍之下粉碎,而弗洛這邊猶在苦戰(zhàn)的騎兵們也爆發(fā)出一陣猛烈的歡呼聲。
“切,來的真快。”中年人低聲咒罵了一句什么,然后看向眼前的溫品言,“小鬼,這次是你運氣好,相信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說完,他猛地一躍而起,消失無蹤。
下一刻,溫品言直覺周身一輕,險些跌下枝頭,他趕緊扶住身邊塔松粗壯的樹干,以此來穩(wěn)住身形,然后緩緩閉上了眼睛,仔細感受著周圍的風吹草動。過了許久,四周再無半點氣息,他終于可以確定那名可怕的中年男人確實已經走了。溫品言這才發(fā)現,細密的冷汗不知什么時候已然打濕了他的衣領與后背,他放松身體,倚靠在塔松堅實的樹干之上。
樹下的喊殺聲還在持續(xù),但明顯比先前小了許多,不用去看也能知道,黑石堡一方已然處于潰逃的狀態(tài),其實當生力軍趕到之時,戰(zhàn)局便已然注定。
“這就是靈壓么?”溫品言低聲喃喃,那種令人心悸的窒息之感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心魔,難以想象那名米蘭帝國的前任元帥,軍神沃爾夫岡是如何以普通人的身份去與靈能擁有者抗衡的。
又過了會兒,溫品言感覺體力已經有所恢復,這才從高大的塔松之上一躍而下,落在了弗洛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