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夜幕降臨,全員在一處僻靜的河流邊修整。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會稽山,一路上除了大片的平原與荒山野嶺還真沒什么別的東西。
吃晚飯的時候,溫品言與弗洛坐在一起閑聊,以他的耳力,自然很輕易地便能聽到不遠(yuǎn)處士卒們的竊竊私語,基本上是在猜測他和蘇拉的關(guān)系,這些人大多是第一次見溫品言,只當(dāng)他是個不知來自哪里的世家公子,靠花言巧語和一副好皮囊騙得了蘇拉的歡心,其中夾雜著咒罵與詆毀。
“我可聽說了,那小子是拉法葉伯爵的親弟弟,這次跟著過來就是那個拉法葉下的命令,要娶小姐為妻,吞了咋們水晶城吶……”士兵甲壓低聲音,說得言之鑿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拉法葉親口告訴他的。
“難怪,”士兵乙一臉世界末日的表情,做捶胸頓足狀,“小姐怎么會這么膚淺啊,上了這殺千刀小白臉的當(dāng)?!?p> “別這么說,沒準(zhǔn)是小姐架不住這王八羔子軟磨硬泡,假意奉承他呢?!笔勘瓷先ナ莻€飽讀詩書的有識之士,觀點(diǎn)頗有見地。
……
類似的言論不絕于耳,對此溫品言只能無奈苦笑,卻也沒什么閑情逸致與人爭辯。
其實(shí)這也難怪,在這些士卒們心中,自家小姐可是天上的人物,便是那米蘭帝國的王儲殿下也是配不上的。
思及此處,溫品言無聲地笑笑,轉(zhuǎn)過頭眺望遠(yuǎn)方,巍峨的會稽群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地平線的盡頭,那就是他們此行的終點(diǎn)站。
沒由來的,溫品言忽然覺得心頭有些發(fā)緊,他瞇起雙眼,握緊腰間的刀鞘,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狻?p> 翌日,當(dāng)陽光普照大地之時,隊伍便重新啟程,今日便是前任男爵魯夫的忌日,隊伍中的說話聲也明顯小了幾分。
溫品言依舊駕著犁馬跟隨在馬車旁邊,昨晚的他為了養(yǎng)精蓄銳,很難得的沒有用練氣代替休息,而是久違地睡了一覺,故而精神頭很是不錯。
很快,隊伍終于抵達(dá)了會稽山的山腳。
近處的會稽山果然如傳言一般巍峨嶙峋,自遼闊的平原地帶拔地而起,綿延上千里,溫品言幾乎將頭仰成了九十度,才能勉強(qiáng)看到山頂所在。讓人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功。
這等高山,騎馬是斷然上不去的,更別說是水晶城黑甲騎這樣的重裝騎兵,哪怕是普通步兵,穿戴厚重甲胄的情況下想要登山也并不容易。
往年,蘇拉都是只帶著弗洛或者索恩其中一人登山。但今次的光景顯然不同以往,說不上什么時候就會和萊克城與黑石堡的聯(lián)軍發(fā)起沖突,到底該怎么做,弗洛一時也沒了主意,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溫品言。
溫品言面無表情,朝著西南方向努了努嘴,“先別著急,看,有人來了?!?p> 弗洛依言看向西南方,果然在平原之上瞧見了一支龐大的軍隊,軍隊的鎧甲顏色鮮明,與青綠色的平原草場極為不同,倒也不難察覺。
不多時,龐大的軍隊疾馳到近前,一眼望去,騎兵與步兵兼而有之,數(shù)量不在五百之下。開闊的平原地帶他們很難掩藏自己的身形,索性便大大方方的現(xiàn)身。
軍隊之中的步兵大多手持長槍,著淺灰色的板甲,那是黑石堡為了針對黑甲騎兵專門訓(xùn)練的槍兵。以長槍對戰(zhàn)鐵騎的戰(zhàn)略從古至今一直都有,褒貶不一,但槍兵裝備的造價相對便宜許多,倒是公認(rèn)的。
數(shù)量更多的是騎兵,除了極少數(shù)穿著黑石堡的灰色制式板甲之外,絕大多數(shù)還是一身火紅色的輕甲,倒是與弗洛的鎧甲顏色有些類似,那是萊克城的騎兵隊“赤炎騎軍”,名字雖然唬人,但其實(shí)只是尋常的輕騎,故意選了張揚(yáng)的紅色罷了,不說冠絕米蘭的“冬臨鐵騎”,就算是水晶城的黑甲騎兵也是比不上的。
果然不出所料,此行的對手是萊克城與黑石堡的聯(lián)軍,弗洛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聯(lián)軍一直行進(jìn)到眾人前方約莫百米的距離后才停止,五百余人黑壓壓的一片,帶來的視覺沖擊還是比較大的。隨著弗洛一聲令下,黑甲騎兵們迅速提起掛在馬鞍上的沉重騎槍,直指外圍。戰(zhàn)馬鐵蹄刨地,發(fā)出不安的鼻息。
這時,一身黑裙的蘇拉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手里還捧著一副素潔的白色蓮花,顯然是要供在亡者墓前。
“你跟我來?!碧K拉輕聲說道。
溫品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緊跟在蘇拉身后。兩人一直走到隊伍的最前端。
“小姐?!笨匆娞K拉的身影出現(xiàn),弗洛趕忙行禮,只是此時他正穿著鎧甲,所以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們在下面等吧,我和溫品言兩個人上去就可以了?!碧K拉認(rèn)真地說道。
“小姐,可是……”弗洛一愣,正想說點(diǎn)什么,蘇拉卻已經(jīng)自顧自的向著會稽山走去。
溫品言與謝爾蓋對視了一眼,暗暗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加快幾步跟上了蘇拉。
這時候,聯(lián)軍陣營整齊的隊列分開一道口子,兩騎從中而出,為首一人滿頭金色長發(fā)披散,絕對稱得上英俊的臉上掛著介乎輕佻與陽光之間的微笑,膚色的白皙程度甚至不在蘇拉之下。他穿著亮銀色的禮服,腰佩一把白鞘的長刀,簡直比謝爾蓋更有貴族軍官的派頭。
但在他身后那個眼神陰霾的中年男人卻吸引了溫品言更多的目光,正是那日在塔松林與他對戰(zhàn)的名為莫格的劍士。
莫格顯然也看到了溫品言,他的嘴角頓時裂開一絲森冷的微笑,他伸出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溫品言看在眼里,唇角微揚(yáng)。
兩人在距蘇拉大約五十米的地方下馬步行,同時還微微舉手,露出和煦的微笑,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他徑直走到蘇拉身前,用溫柔的語氣說道:“妹妹,好久不見,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p> “瑟索斯,你來干什么?”蘇拉卻很冷淡。
被稱為瑟索斯的金發(fā)男子毫不介意,“瞧你說的,今日是父親大人的忌日,難道我不該過來聊表孝心么?”
蘇拉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冷笑,“呵,父親死后從沒來過這里的你,還真是孝順呢。”
瑟索斯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怒氣,但還是用盡量平靜地語氣說道:“黑石堡的事務(wù)繁忙,往年有些耽擱了也是正常的?!?p> 蘇拉不再理會對方,自顧自地向前走,溫品言緊隨其后,只留下瑟索斯與莫格二人。
莫格上前倆步,低聲說道:“大人,要不要現(xiàn)在就動手?!?p> “別急,有的是機(jī)會?!鄙魉癸@得胸有成竹,他回過頭,瞥了眼不遠(yuǎn)處虎視眈眈的弗洛,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