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昀亦如往常一般端坐上方,沈繁年抬頭,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沒有猶豫沈繁年跪在了冰冷的地上,輕喚道:“師尊?!?p> 沈清昀看了她一眼,屈指一引,一個白色的玉瓶朝她飛了過來。
沈繁年伸手接過,面上愁容一片。
心里確升起了喜悅之情,師尊果然還是關心她的,即便她做了如此錯事,依舊不忘自己身上的傷勢。
心里的愧疚越發(fā)深,如此這般,她真覺得自己錯的不可理喻。
“這是四階洗憶丹,服用過后便會忘卻今生記憶,當是昨日之事的懲罰?!?p> 接著沈清昀來到了沈繁年的身前,目不斜視“這些年你闖禍無數(shù),每回都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為師忙于宗門之事沒有時間管教于你,這是為師的過錯?!?p> “希望你服用此丹以后能夠忘記過去,從今往后一心向道。”
沈清昀淡淡的聲音在沈繁年耳邊回蕩,聲音不大,對沈繁年來說確是晴天霹靂。
師尊此言是要放棄她了嗎?看著手里的丹瓶,沈繁年鼻子泛酸強忍淚意,喉間的澀意被她強行咽下。
“多謝師尊?!?p> 緊攥著手里的丹瓶,沈繁年抬頭,對上了那雙沒有一點情緒的眸子,即使早便知道他們之間沒有可能,可畢竟是自己從小就喜歡的人,怎能不難受。
若是以她平時的性格,定會嚎啕大哭打鬧忘我閣,不管什么結果,她總會鬧上一場。
她沈繁年是慫包廢物,爛泥扶不上墻,只是樹要皮人要臉,自己已經(jīng)沒臉了,總不能最后連剩下的一點點尊嚴也不要了吧?
“多謝師尊,弟子回到住所便即刻服用。”
原本還打算勸說一番的沈清昀微微一頓,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垂著眼眸的沈繁年,隨即開口:“好,服用之前去和想想道個歉吧,畢竟她昨天差點就死在你的劍下,你該好好和她道歉?!?p> 沈清昀了解沈繁年,雖然平時調皮搗蛋,但是從不說謊。
他語氣不復以往的冰冷,甚至溫柔,沈繁年已經(jīng)不知多久沒有聽過師尊用這般語氣和自己說話了,最后看了眼沈清昀,沈繁年點頭“弟子省的?!?p> 之前裝的再好,聽到沈清昀這般話語,沈繁年不禁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師尊教自己讀書習字的時光,差點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輕咬著少許唇瓣,沈繁年抿緊粉唇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忘我閣。
沈清昀負手,靜靜地看著沈繁年的身影,至到再也看不見。
……
從儲物袋中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療傷藥,沈繁年來到了云想想的院落。
“對不起!”
見到云想想的瞬間,沈清昀立刻彎腰,滿懷愧疚的開口道歉。
云想想一愣,有些驚訝,一向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沈繁年居然如此誠懇,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小師妹嗎?
不過很快便知道緣由,定是在師尊那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這才變成這副樣子的。
兩人沒進屋子里,就在門外,云想想看著她一笑,“此事已經(jīng)過去,我也報復了,就這么著吧!”
“報復?”沈繁年有些疑惑。
云想想勾了勾唇角,“那枚丹藥便是我給師尊的,想必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你的身上了吧?”
捧著一手療傷丹藥的沈繁年一怔,隨即面上出現(xiàn)了了然的表情,她雖然調皮但是確對練丹有著生來的陌生情感,成千上萬的靈草她看一眼便能記在心里。
就連沈清昀也不曾知道,她常常去黃老那幫他打下手,若不是沈繁年的條件不允許,余老甚至都想收她為弟子,是以常常送一下丹藥給她。
這些年下來,她手里擁有的丹藥自然是價值不菲的,因為心懷愧疚,一個股腦都給云想想捧來了。
即如此沈繁年重新將丹藥放回儲物袋,“既然如此,那這些丹藥就不給你了!”
瞥了云想想一眼,她快步離開。
看著她氣結的樣子,云想想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心里暗暗想到,這小孩也挺可愛的,嗯,反正比之前可愛多了。
不過想到什么,云想想的笑容淡去了不少,這番下來,搞的她有些愧疚了,呸!她愧疚什么勁,挨了一劍這下就拋到在太空了,真是欠。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沈繁年就這么隨意的坐在了自己房里的地上,呆呆的看著手里的丹瓶。
本想和夜留和師兄倒個別,但是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就沒有前去。
也不知自己服下丹藥后會是怎么一副情形,只希望不要再像她這般狼狽了,做了這么多丟人現(xiàn)眼的事,到如今這般。
只是回想起過往,雖然有些難受,確不后悔,至少每天過的開心。
可能是自己之前的十幾年過的太順風順水了,現(xiàn)在報應就來了。
心里澀然一片,心臟里仿佛被無數(shù)的蟲子啃食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
沈繁年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里萬般情緒。
怎么弄得和生離死別一樣,又不是吃下丹藥就死了,這般模樣做什么。
把丹藥倒在手心里,沈繁年看了一眼掙扎了一番,便扔進了嘴里,隨即盤腿而坐。
左右看了一眼屋內熟悉的一切,視線在桌上寫滿字的紙上略微的頓了一下,終是合上了雙目。
……再見了,師尊,師兄,夜留。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熱流自丹田處升起,此時的她腦子已經(jīng)是一片混沌,
不知過了多久。
沈繁年滿臉通紅,洗經(jīng)伐髓的過程痛苦無比,只是此時的她已經(jīng)顧不上,只覺得腦子仿佛要爆炸一般。
眉頭緊蹙,沈繁年刷的睜眼,眼里一片火紅,毫無情感的眸子里帶著冰冷的殺氣,額頭上一道紅光亮起,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火焰的圖騰。
室內的溫度直線上升,沈繁年再次閉眼,巨大的痛處涌來,她緊咬著雙唇,額頭上的青筋凸起,模樣猙獰,即便是痛到身體痙攣,也依舊一聲不吭,嘴唇被咬鮮血淋漓,看著很是觸目驚心。
身體除了疼痛以外,腦子更是虛無,直到身體麻木再也感覺不到痛以后,丹田處突然升起了一股暖洋洋的感覺,隨即席卷全身。
空虛的身體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沈繁年吐出了混濁之氣,慵懶的享受著痛苦后的收獲,雖然她現(xiàn)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身體又是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她對于洗筋伐髓的過程卻是極為熟悉的,因為是她曾親身經(jīng)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