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母震驚的看著她，“十一，十一誰跟你說的？誰跟你說的？！”
桑十一站在原地，眼圈通紅，“左鄰右舍，滿莊的孩子誰不知道？我從小在他們的嘲笑聲長大，知道了不是很正常嗎？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爸、媽，我盡力，我真的是拼盡了全力，為什么你們還是不滿意？在你們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桑白看了桑十一一眼，歪頭看著一邊，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表情。
桑母慢慢退坐到椅子上，張了張嘴：“十一……”
老桑顯然也沒想到這個，臉上的血色退了幾分，他坐到椅子上，對突如其來提前曝光的秘密有些倉惶。
桑十一伸手抹了把臉上的血，“一直以來，我努力讓自己做得像親生女兒一樣，我不想讓你們覺得養(yǎng)了白眼狼，不想讓你們覺得我一點用都沒有。哪怕你們改了我的志愿，我也努力讓自己理解他們。可是我不傻，我目睹了莊子里一個分?jǐn)?shù)比我還低了二十多分的男生考進(jìn)首都的學(xué)校，整個家族都在請客慶祝。我呢？你們說是為我好……可真的是為我好嗎？”
“十一啊，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是真舍不得你，”桑母含糊道：“你，你別多心。”
“我沒多心，我就是知道?！鄙Ｊ簧焓植寥ツ樕系难蹨I，她難以自持的抽噎一聲，“你們改我志愿，不是像你們說的那樣……舍不得我，而是你們怕我走的太遠(yuǎn)，控制不了。你們希望的，不過是我全身心的為家里奉獻(xiàn)，你們需要我毫無保留地把我賺來的一分一毫都掏給你們。否則，我就是不孝，就是白眼狼，就是忘恩負(fù)義，你們用這幾句，死死的壓著我，控制我，讓我不敢做出違逆你們的事?！?p> 老桑的眼神左右飄著，不看她的表情：“那也讓你上學(xué)了?！?p> “是，讓我上學(xué)了，我用一本的分?jǐn)?shù)線上了大專，學(xué)費是學(xué)校的獎學(xué)金付的！”桑十一深呼吸一口氣，聲音已慢慢恢復(fù)了正常：“可，憑什么呢？我也會跟桑白比，我希望考得好你們夸獎我，希望我能成為你們的驕傲?？蛇@些對我來說是奢望，我不管做得多好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桑白不一樣，他可以七八年不工作，可以在家打一整天游戲不出門，可以跟你們伸手要錢，哪怕一包煙都好意思要，而你們從來不覺得這有什么不正常，你們覺得，我這個抱來的養(yǎng)女就該養(yǎng)全家。我努力讓自己成為這個家的一員，可現(xiàn)在來看不過是我的一廂情愿。如果是這樣的，我寧肯做個忘恩負(fù)義的人，最起碼，我不會被道義和良心逼上絕路！”
“你——”老桑猛地扭頭瞪著她：“早知道你是這么個東西，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養(yǎng)你！”
她用更大的聲音喊道：“如果我早知道家是這樣的沒有溫度沒有溫情，像個冷血的工廠，我寧肯沒養(yǎng)大！”
她跟老?；サ芍?，一步都沒有退讓，最終老桑先移開了視線。
桑十一慢慢收回視線，小心碰了碰腫痛的臉，到底是男人的巴掌，到底是年輕女孩的臉不經(jīng)打，因為碰到傷處，她不由自主的吸氣：“謝謝爸這三巴掌打醒了我，也讓我知道與其讓別人幸福，不如讓自己幸福。從此以后，桑家我只認(rèn)你們養(yǎng)大了我，但也僅限于此。至于其他一切紅白喜事人情往來，我絕對不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