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xí)下課后回到寢室，蔣夕佳看到姜湄身穿睡衣盤腿坐在上鋪的床上，手里捧著一本書。“你啥時候回來的??？”她問道。
“寢室一開門就回來了啊……”
“你怎么看著一問三不知??？”夕佳樂呵呵地蹬腿坐上自己的桌子，抬頭對姜湄說話?！澳愀鷹畋ツ牧税?？我以為你們倆回班了，還特意上樓找你。結(jié)果，秦東楊跟我說你們倆根本沒回來過。”
“為什么要回班啊……班里有什么好的?！苯芈掏痰匕褧蛳乱豁摗?p> “你們倆又跟上次那樣一塊看花去了？我還沒忘了那次的桃花事件喲！”夕佳笑著打趣。
“哪有……誰會那么傻啊。況且校園里抬頭低頭都是老師，掉進(jìn)坑里一次還會掉第二次嗎……”
“這么說你們是出去了？”夕佳興致盎然地進(jìn)一步打聽。可是姜湄卻澆滅了她的好奇之火，“就不告訴你?！闭f罷，她低頭繼續(xù)看書。
“哼！臭屁姜湄，還不想回答我。虧得我提心吊膽那么久，想著你們倆再被逮到一次可就真該被處分回家了?！毕丫镏扉_始擺弄手里的電話手表，雙腿交疊著蕩來蕩去。
“臭屁蔣夕佳，就愛瞎操心?！苯仄^小聲回道。
“姜湄是臭屁蟲?！?p> “蔣夕佳才是臭屁蟲?！?p> “蔣夕佳是大寶寶啊，才不是臭屁蟲呢。姜湄是大寶寶的小寶貝，不是臭屁蟲的小寶貝?！毕央p臂交疊把自己抱住，一臉夸張的陶醉。
姜湄“撲哧”一聲笑起來。
“你知道今天多少人去辦公室找班主任請假回家嗎？”李思源剛剛在桌前站穩(wěn)便轉(zhuǎn)過身對白茵茵說，“我跟陳媛去的那一會兒，不算我們就有四個人。整個晚自習(xí)他辦公室的門一直開開關(guān)關(guān)，小半個班都進(jìn)去過?！?p> “陳媛回家了？”茵茵問。
“回家了。”思源掏出請假條，“今天晚上不回來了。她讓我跟她一塊兒去辦公室找班主任。一進(jìn)門，她第一句話就是‘老師，我不想學(xué)習(xí)了。’她覺得自己平時一直都很認(rèn)真地學(xué)習(xí)，不知道為什么二檢考得這么差，心里不平衡，過不去這個坎兒。”
“唉，這次她挺可惜的，明明是最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人，咱們在瞎胡玩的時候她都在學(xué)習(xí)。我早上剛睜眼，陳媛就背著書包走了。中午也是。她每天不是吃飯睡覺就是學(xué)習(xí)……”
“是啊，班主任勸了她半天，跟她說回家好好歇歇。”思源話題一轉(zhuǎn)，“你這次考得好啊。”
“我是年級第九，胡承德是他們理科年級第九?！币鹨鹦χ?，“我們又可以一起貼照片上光榮榜了。”她稍稍向思源探著身子，悄聲快速說：“我們一直是那些照片上唯一一對情侶。”說罷，她眼睛彎彎笑起來。
“羨慕你們……”思源接道。
一夜無話。
次日上午，楊炳急急地走至蔣夕佳座位旁，俯下身悄聲說：“咱們一起去書店吧！”
“書店？”夕佳一張口仍是平時的音量，那聲音在靜寂的教室回蕩，使她不好意思起來，忙把嘴捂住。半晌又低低地說道：“現(xiàn)在不是上課時間嗎？”
“我們來自習(xí)室是為了什么？不就是這里自由嘛……”楊炳把她拉起，“走吧，教室里這么多人，少了我們也沒事。二檢成績發(fā)下的第二天——誰有心情學(xué)習(xí)！”說著，他們走出教室，楊炳在夕佳身后輕輕合上門。
姜湄抬起頭，直直地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又涌起澀澀的感覺。盡管她明白夕佳對東楊是情真意切，不會和楊炳生出什么是非。而楊炳由于身份緣故，同女生的關(guān)系一向如此?？墒撬耘f看不得楊炳與別的女生走近。她想在他心內(nèi)某個地方求得唯一的位子，不論是哪一處。
明明從見他的第一面便知這樣的夙愿是癡心妄想，她卻在這長長的日子里始終不思悔改。只是偶然于午夜時分，在心中細(xì)細(xì)思忖她對楊炳的感情如何至此，究竟是誰在逼迫誰。
“只有咱們兩個出來嗎？”夕佳回頭向后看看，“為什么不把姜湄叫出來也散散心？”
“讓她一個人靜靜吧?！睏畋卮?。
課間，姜湄回到班里。趙亦瑤正托著頭坐在位置上，見姜湄來，便悶悶不樂地說：“你可算來看我了，要是下個課間來，就只趕得上給我收尸了?！?p> “怎么了？”姜湄忙問道。
“你在自習(xí)室過得悠閑，也不用管老師……我都快被英語老師逼瘋了。她每天讓我們背一篇完形填空，上課抽查。誰要是不會就出去站著，下節(jié)課跟她去別的班上課?！币喱幣ゎ^朝教室后方看去，“昨天有幾個男生跟著她轉(zhuǎn)了一下午。下節(jié)又是英語課，我好害怕她提問我，她一提問我，我就緊張到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她搖搖頭，頹然趴倒在桌上。
“英語老師這跟要報復(fù)社會一樣?！苯卣f著，腦海里卻不由得聯(lián)想起二檢前的楊炳和夕佳討論“英語學(xué)習(xí)方法”的事，繼而又閃現(xiàn)出二人離去的背影。楊炳這樣冷落她，她為何不以同樣的方法反擊呢……
“要不然你跟我一塊兒到樓下自習(xí)室吧?！苯卦囂降卣f，“英語老師要是叫你，就讓你們寢室的人說你請假了。反正樓下現(xiàn)在也沒人管，只有年級長偶爾過去一趟，他又分不清誰是誰?！?p> “好啊，我跟寢室長說一聲就走。”
姜湄沒想到亦瑤答應(yīng)得如此干脆利落。事成之后她反倒擔(dān)心起來——如果班主任這節(jié)課恰好來教室了怎么辦？轉(zhuǎn)念一想，也不足為慮。一來亦瑤的座位在角落，她自身也不是班主任重點關(guān)注對象，即使他來到班里也不一定發(fā)現(xiàn)她的缺席。二來僅僅是這四十分鐘而已，班主任究竟會不會來也是個未知數(shù)。
正想著，亦瑤已經(jīng)交待完畢，收拾好下節(jié)課用的書籍便和姜湄一同離開。
自習(xí)室里，楊炳和蔣夕佳仍未歸來，譚孟佳坐在電腦前不知忙著什么。另一邊角落，盧鑫隆和吳岱宗一前一后坐著，低頭無話。窗外偶然傳來一兩句鳥鳴，提醒著來者這里還有生的存在。
“這里好安靜啊……”亦瑤感嘆一句，“怪不得你們都喜歡來，跟個世外桃源一樣?！彼诮厣砼缘淖蛔?，說“坐你旁邊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