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年關

　　葉母到底還是沒去上班，但為了避免成為鐘發(fā)強口中那個吃閑飯的人，她去領了一些花樣子回來鉤。

　　她的手很巧，只在上家那邊學了一遍，就已經(jīng)記住了鉤針的手法。

　　葉凌放學回來時，經(jīng)常會看見她站在廚房，一邊鉤花，一邊守著鍋。

　　線團子放在口袋里，依著墻，左手捏線，右手拿著鉤針，一勾一劃，不多時一個小花樣就被她勾勒出來。

　　大約是護膚勤快些，或者是身體鍛煉得勤快些，又或者是花白的頭發(fā)被染成了黑色，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葉母整體的改變說脫胎換骨也不為過。

　　她變白了，面色開始紅潤起來。雖然還是偏瘦，但身板卻挺直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再經(jīng)常愁眉苦臉，神色顯得極為平靜，仿佛看透了什么。

　　似乎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埋怨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

　　似乎她真的在努力讓自己變得快樂。

　　葉凌一直擔心她會做什么傻事，可這些日子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直都是風平浪靜的。

　　而一直處于防備狀態(tài)的鐘發(fā)強，在對葉母不斷的試探后，開始慢慢放松警惕。

　　雖然還是不敢在家里睡，但也時不時會在夜里出現(xiàn)，有時是讓葉母煮夜宵給他吃，有時則是為了滿足生理需求。

　　而葉母對他也越來越順從。

　　那種順從不是以往那種敢怒不敢言的妥協(xié)，而是一種類似于女人對男人的依賴。

　　在她面前，鐘發(fā)強第一次感覺到身為男人的優(yōu)越感，對她的態(tài)度，不知不覺就轉變了。

　　雖然說不上多好，但至少不會像以前那樣，動輒打罵。

　　葉母微微側過頭，見到葉凌站在廚房外看她，對她笑了笑：“回來了？趕緊去洗洗手，我這就炒菜?！?p>　　說著她將手中的鉤針和半成品花樣放進口袋里，點火開灶，將一旁準備好的生肉生菜，一樣一樣炒了出來。

　　鐘發(fā)強從麻將館回來了，尋著菜香進了廚房。

　　葉母剛好炒完酸菜炒豬大腸，見他進來了，拿起一旁的筷子夾了一塊豬大腸塞進他嘴里，然后溫柔的笑。

　　鐘發(fā)強咧嘴笑，露出一口常年抽煙的黃牙，伸手在葉母的臀上捏了一把，滿意地離開了廚房。

　　剛從洗手間出來的葉凌，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她抿了抿唇，轉身回了房間。

　　年二十六這天，高三年級總算放了假。

　　葉凌回到家時，葉母穿著一身舊衣，正帶著小翰大掃除。屋內(nèi)凡是能搬出來的家具，都被搬到了院子里，拿水龍頭一沖，刷子一刷，里里外外干凈后，就放一旁晾干。

　　葉凌連忙去換了衣服，撩起袖子就干了開來，有了她的加入，院子里的家具很快就洗完了。然后三人就開始清理屋內(nèi)的門窗地板，房間、洗手間、廚房，都被收拾了一頓。

　　等把院子的家具搬回屋內(nèi)后，大掃除也就完成了。

　　沒多久，鐘發(fā)強就回來了，見到干凈整潔的房子，滿意地點頭，讓葉母幾人過去麻將館跟他一塊搬麻將桌椅，說是那邊不方便，要把麻將桌搬回來。

　　葉母僅遲疑了幾秒，便笑著同意了，領著葉凌和小翰跟他過去搬桌子。

　　葉凌跟在最后面，同時在心里嘆氣。

　　本以為鐘發(fā)強的麻將館是不會轉移回家里，沒想到不過才一個月，就又恢復了以往繁雜吵鬧的生活。

　　韓家那邊，韓沐雨的期末考成績出來了，數(shù)理化都是滿分，英語歷史、生物接近滿分，語文、地理和政治這些需要死記硬背或者比較枯燥無味的，就稍微差一點，考了七八十分。但總體算下來，也是很不錯的了，排在年級第二十一，又是一匹亮蹭蹭的黑馬。

　　韓沐雨那邊葉凌是不需要再上課了，而韓沐風的口語和聽力其實已經(jīng)達到了可以對話的中級水平，只要每天固定練習，其實也沒葉凌什么事了。但他卻對沈沐撒了謊，稱自己還需要加強一下。

　　沈沐心照不宣，笑著同意了，所以臨近新年那幾天，葉凌每天都還有一百塊的收入，不過這錢轉瞬就進入了鐘發(fā)強的口袋。

　　葉凌倒是無所謂，只不過有時候仍不免對韓沐風抱怨，說為了見你一次面，過后就得上交一百塊。

　　韓沐風也笑，說我為了見你一次面，不也花了一百塊。

　　于是兩人也就扯平了。

　　大掃除過后，就是采購年貨，然后就到了除夕。

　　村里的風俗是除夕晚上和初一要串門走訪，所以吃過年夜飯后，鐘發(fā)強帶著小翰出去拜年了。

　　葉凌則跟葉母留在家里，招待來訪的客人。

　　九點多的時候，葉凌收到了韓沐風的信息。

　　這會家里沒來客人，鐘發(fā)強也不在家。

　　葉凌沒想瞞著葉母，就當著她的面將手機拿出來。

　　天天見大寶：【凌大寶，新年快樂啊！恭喜你又長一歲啦O(∩_∩)O哈哈~】

　　葉凌勾了勾唇角，看了葉母一眼，見她正目不轉睛地看春晚，就低頭回復信息。

　　大寶天天見：【怎么又給我取外號了。。。。恭喜我又長一歲，我謝謝你哦！新年快樂，傻寶。】

　　同樣陪著沈沐看春晚的韓沐風，聽到短信響，連忙拿出手機看，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旁的沈沐看他笑得傻不拉幾的樣子，覺得有些礙眼，不滿地說：“能不能收斂一下你的笑容，看著像個神經(jīng)病！”

　　“來，給你感受一下這種甜。”韓沐風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從糖果盤里抓起一顆糖扔了過去。

　　沈沐伸手接過糖，無語望天。

　　另一旁正拿著沈沐的手機打游戲的韓沐雨哈哈大笑，說：“老媽，老哥這口狗糧撒得，我給一百昏！”

　　沈沐剝開糖塞進嘴里，默默地含著，沒說話。

　　韓沐風跟韓沐雨不由對視一眼，前者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后者則是聳了聳肩。

　　過了一會，韓沐風低頭回葉凌信息。

　　天天見大寶：【班長邀請我們?nèi)TV唱歌，你去嗎？?(?????)?】

　　那邊葉凌很快就回復了。

　　大寶天天見：【你去嗎？】

　　天天見大寶：【你去我就去。如果你能去，那就更好了！我還沒聽你唱過歌呢！(*?ω?)】

　　大寶天天見：【我問問……】

　　葉凌將手機塞回口袋里，看向葉母。

　　察覺到她的視線，葉母扭過頭看她，溫和地問：“是不是有事要出去一趟？”

　　葉凌點了點頭：“班里有個跨年聚會，在鎮(zhèn)上的KTV。”

　　“那就去吧，晚點可能會下雨，你帶把傘去?！比~母說著站了起來，讓葉凌等等，轉身進了房間。

　　好一會，她才出來，手里拿著幾百塊錢，遞給葉凌：“這個帶上，以防萬一。”

　　“應該不用的?！比~凌沒接。

　　葉母把錢卷了卷，直接塞進她口袋里，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短發(fā)，說：“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看煙花，如果附近有，不妨去買點煙花打?！?p>　　葉凌眼眶有些發(fā)熱，她連忙低下頭，輕輕地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