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承順還是在第二天的時候去和皇帝請了命,他必須得在皇上到佛寺祈福前先到那里把一切都打點好。
由于是矗立多年的古寺,所以并沒有建在皇城附近,反而是要走上一段不近的山路才能到達,仔細盤算來回的路程怎么也要走上五天,再加上皇帝出行的各種儀式怕是要延長更久。
不過……
萬承順看著窩在自己懷里睡的一臉香甜的人,突然覺得這段路還是太短了。
馬車行駛的很平穩(wěn),再加上萬承順小心翼翼的呵護,沈兮木簡直享受到不行,直到“哐當”一聲巨響,馬車被強行攔截。
沈兮木揉了揉眼睛,看著旁邊姿勢僵硬的死太監(jiān),后知后覺的知道是自己給他壓麻了,當即將兩人位置來了個調(diào)換,手指輕重適度的在萬承順身上按摩著。
不一會兒,外面?zhèn)鱽硎绦l(wèi)的稟報聲,
“公公,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幫山賊,將我們的路攔住了?!?p> 萬承順聞言輕哼了一聲:
“山賊?怕不是當咱家是傻子!皇家的標識明晃晃的掛在馬車上,哪個山賊不長眼的上趕著找死?這是哪位大臣惦記上咱家的人頭,不知在哪得了消息想來會一會咱家呢?!?p> “公公英明!那依公公之見屬下該如何?”
萬承順將沈兮木的手握到自己掌心,上挑的狐貍眼微瞇,薄唇輕啟:
“一個不留。”
“是!”
聽到侍衛(wèi)走遠,萬承順將頭瞥到一邊裝不經(jīng)意的說道:
“我這么做,你會不會覺得太殘忍?”
沈兮木:???
人家都來殺你了,你還回去這叫殘忍?
那啥才叫不慘忍?乖乖站好讓他砍?
這不是傻×嗎?
萬承順是怕沈兮木覺得他太過陰毒,可他好像忘了沈兮木從來就不是什么好鳥。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腦,總覺得對方是美好的?
聽不到她的回答,萬承順有些慌張,
“如果你不想他們死,我可以……”
“沒發(fā)燒啊……說什么胡話?”
沈兮木將手拿下來喃喃自語看著萬承順的臉充滿了疑惑不解,這死太監(jiān)到底怎么了?
萬承順:……
對不起是我錯了。
萬承順本來以為只是一群不成氣候的小魚小蝦,可誰能料到那幫大人們這次是下了血本,竟然雇傭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死士??!
聽著外面居高不下的打斗聲,萬承順下意識的將沈兮木擋在身后。
“公公莫擔心,屬下已經(jīng)發(fā)了信號,增援很快就到!”
沈兮木撩起車簾,看著打的水火不分的兩伙人,杏眼微瞇,
“還不動手,是要等著我請你們不成!”
話音未落就見兩道身影“嗖”的一聲憑空出現(xiàn),迅速加入戰(zhàn)斗,萬承順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人細長的眸子微瞪,接著便盛滿了落寞,
自己好像給不了她庇護……
有了靛青和茶離的加入,原本失利的情勢瞬間扭轉(zhuǎn),不一會兒殺手就被屠殺個干凈,那些侍衛(wèi)見此紛紛向二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靛青見再無活口,便走到馬車面向沈兮木請罪,而茶離則是一聲不吭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將里面的東西灑在已死的尸體上,不肖一會尸體便化作一灘污水,風一吹很快就干了像是從沒存在過。
“屬下知罪,請主子責罰。”
這時沈兮木已經(jīng)將簾子放下,伸手虛虛一抓,便將剛才還跪在地上的靛青吸到了車里。
“責罰?我確實要罰你,不過你得知道為什么受罰?!?p> 靛青聞言抬頭滿臉不甘的看著萬承順,違心的話像是從牙齒間擠出來似的。
“屬下沒有及時保護萬公公……”
“啪!”
的一聲,一根銀色的長鞭落在了靛青的后背,
“接著說?!?p> 跪在地上的靛青額間滾下一滴冷汗,
“屬下,對萬公公不敬……”
“啪!”
又是一鞭子。
“還有呢?!”
“屬下,屬下拽住茶離不許他出去……”
“啪!”
最后一鞭子落在靛青泥濘不堪的后背上,而跪著的人早已支撐不住直直倒在車板上。
沈兮木卻像是沒看見一般,慢條斯理的將沾了血污的鞭子扔到角落,
“茶離?!?p> “屬下在?!?p> “帶出去?!?p> “是?!?p> 等到車廂里又只剩下了二人,萬承順才嘗試著開口:
“他說對我不敬,是……”
沈兮木將人拽過來充當自己的人肉坐墊,眼中的涼薄還沒來得及退卻,聲音也冷漠的讓人禁不住發(fā)抖:
“我讓他跟著你,寸步不離的保護你,可今天敵人都找上門了,他還不出現(xiàn),這不是對你不敬嗎?給他幾鞭子算是便宜了他!”
萬承順對于那個受了鞭子的人怎樣毫無興趣,他只是好奇,她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派人保護自己的。
“記不清了?!?p> 沈兮木回答的非常敷衍。
“不過……”
萬承順聽她欲言又止,詢問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沈兮木也不客氣,直接扯住人的臉,惡狠狠的開口:
“我給你的錦囊你看都不看就燒了,這事你打算怎么解釋!”
萬承順眉頭微皺
“錦囊?什么錦……”話到一半突然頓住,眸子瞪大,話語中滿是不可置信,
“那錦囊是你送的?”
沈兮木努努嘴,手不老實的在人臉上揉搓著,
“不然?”
萬承順得到她的肯定,心里又是驚喜又是懊惱,都怪他怎么也不看一眼呢!
“怪我不好,你想怎么樣都可以?!?p> “真的怎么樣都行?”
“當然!”
沈兮木聞言露出一抹壞笑,猛地湊近他,指著自己的唇,
“親一下,親一下就原諒你?!?p> 萬承順沒想到她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當即僵了身子,手也不自覺的發(fā)抖,看著面前嬌嫩欲滴的紅唇,萬承順只覺得頭昏眼花,身體完全不聽自己的命令,沈兮木甚至感覺她手下的皮膚都變涼了。
等了半天,也不見死太監(jiān)有動作,沈兮木賭氣般的從他身上下來,坐到另一邊與他離的遠遠的,手支著自己的下巴望向車窗外。
也不知道是在氣她自己,還是在氣萬承順。
靠!對著自己這張臉就那么難親的下去?!
這死太監(jiān)到底是不是愛她愛的死去活來呀!
難不成……他喜歡含蓄的?
煩!煩死了!
而萬承順看到她離開自己的懷抱,心頓時空了一截,剛才的緊張震驚此時已完全變成了驚慌失措。
怎么辦?她,她好像生氣了!
都怪自己沒用!
想到這兒萬承順伸出手試探的往沈兮木的方向移動,可沈兮木一動他又立刻將手縮了回去,活像個沒出息的王八,只知道往殼里縮。
就這樣兩人愣是一路沒說話,沈兮木是氣自己為什么就學不會溫柔婉轉(zhuǎn),萬承順是氣自己嘴笨什么話都不會說。
前來接應的援軍也很快趕到,踏踏的馬蹄聲印證了軍隊的龐大,
為首的男人牽住戰(zhàn)馬,一個利索的翻身下馬走到馬車面前。
“臣郭凱救駕來遲,還請萬公公恕罪!”
萬承順此時還哪有閑心跟他打太極,直接讓他好好護駕后便再次沒了聲響。
郭凱還在心里納悶呢,都說這萬公公為人陰毒,行事狡詐狠辣,可如今看來凡事不可盡信謠言,畢竟你看他這不挺好說話的嗎!
有了軍隊的保駕護航,一路上倒是平靜的讓人滿意,只是這滿意并不包括馬車里的二位,萬承順看著自始自終沒有再看一眼自己的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
想要和她說話,又怕擾了她的好眠,這么一耽擱,竟是到了目的地,兩人都沒有說上一句話。
萬佛寺的住持早早的就站在門口迎接,萬承順想著這回下馬車,自己扶她的時候總歸有機會和她說上一兩句了吧,結(jié)果就見原本倚著車窗的人支著手臂一個翻越,動作毫不脫泥帶水。
并且很有敬業(yè)敬業(yè)精神的垂頭站到了萬承順身后,
哦,忘了說,沈兮木是作為陪同太監(jiān)的身份跟著來的,身上也早已換上了宮里那清一色的太監(jiān)服。
萬承順此時才明白什么叫做,滿心苦水倒不出,只能拼命往下咽。
“貧僧再次恭候多時了?!?p> “住持客氣?!?p> “李公公一路舟車勞頓,寺廟早已備好了熱水齋菜,還請李公公隨貧僧這邊請。”
萬承順用余光瞥了瞥身后兢兢業(yè)業(yè)挑不出一絲毛病的沈兮木,看她并未抬頭看自己,失望的跟著住持走了。
而原本在前領(lǐng)路的住持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萬承順身后,片刻后朝沈兮木開口:
“世間萬事皆有定數(shù),小公公若是不嫌棄,可與貧僧一談?!?p> 說完便回身繼續(xù)帶路。
沈兮木看著住持的背影若有所思,晚間賠萬承順用過飯,想起住持的話沈兮木便往外走去,萬承順見此終于出聲喊了一句:
“你去哪?!”
沈兮木腳步一頓,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
“我出去一會兒,很快回來?!?p> 說著便推開房門,徒留萬承順一個人坐在原地久久不曾動過一下。
“施主來了,請坐?!?p> 沈兮木順著他的指引坐到蒲團上,也不說話就這么望著他。
住持見狀輕聲一笑,
“施主不必覺得緊張,你既已回來,便不會輕易離開。”
這話說的云里霧里,指意不明。
但沈兮木就是知道,他在說什么。
“你還知道些什么?”
“不知施主是否聽過‘因果循環(huán)’這句話,世間萬事皆有定數(shù),可你的定數(shù)卻變了,你可知為何?”
沈兮木一雙黑眸死死盯著住持,過了許久才啞聲問出一句
“……為何……”
“自是有人用他的定數(shù)換了你的定數(shù),只是也不知是誰執(zhí)念如此深重,竟能撼動法則。”
“他會如何?”
“大概接下來幾輩子都不得善終吧?!?p> 沈兮木的眼神已然看不出一開始的冷靜,語氣也帶上了幾分自己未察覺到焦急,
“我該怎么做???!”
住持靜靜的看了沈兮木一會兒,
“既知因果循環(huán),施主如此聰慧,又如何不懂善惡有報?!?p> 沈兮木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你以為你這么說,就會讓我少添殺戮嗎?不過一妖僧!”
住持輕笑,雙手合十,檀木的佛珠在腕間搖晃,
“施主出來已久,再不回去怕要惹得心間人著急了?!?p> 果然此言一出,面前的人頓時消失在原地。
住持轉(zhuǎn)動著佛珠,口中喃喃有語:
“出家人以佛克己,俗世人用情束身。一樣的道理,一樣的……”
明燈三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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