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市井之徒還是王侯將相,對民間軼事的興趣都大過正經論壇,尤其是摻了神鬼色彩的周邊事跡。
最近,鎬京盛傳一奇談,說是有一位邊疆主將勵精圖治,為國為民,但手下之人心生叛意,暗中陷害,主將大卿死于陰謀之中,但仍心系國民,化為鬼魂守護一方平安,后人稱其“英鬼”。
這英鬼之事,被集市上賣豬肉的張二叔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傳言張二叔原先是個道士,因在家中行二而得此名。后來家道中落,被逼無奈賣上了豬肉,在這鎬京城最大的市集檔口稱霸,他說的話,大家都追捧信任,雖說英鬼是好鬼,可也是鬼呀!難免讓膽小的人害怕一些。
沒多久,這傳聞傳到城里很多官宦家里,大多都是聽聽作罷,一個個本著自己沒怎么做過虧心事,便沒太理會。
水凡好容易湊齊了錢把鎮(zhèn)平侯府裝飾完善,結果幼時幾個玩伴非鬧著去侯府參觀,這些玩伴大多都是鎬京有頭有臉人家的孩子,一聽說這些人趕著去給鎮(zhèn)平侯的新宅慶賀,其他的官員也紛紛表示共同慶賀一番!水凡不好推脫,只得叫人備了上好的酒菜,她本來想請鎬京有名的樂師行來奏曲助興,但是正趕上樂師行那天有安排,水凡便沒強求,于是叫來了一位頂好的說書先生,來給大家說書唱詞。
這說書先生,說的都是當下最流行的事情,今日講的正是這“英鬼”一事。
醒木一拍,說書先生渾厚的聲線逐漸把大家?guī)刖硾r。
原來這英鬼生前竟是這般凄慘的境遇,在場的女眷甚至有落淚惋惜的。
宴席間,大家除了給黎水凡道賀,談論最多的就是這英鬼,因為前些天剛聽了些傳聞,本以為是市井之人胡編濫造,但今日這說書先生講的仿佛是親眼所見了一般。
“要我說??!鬼神之事,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哎!說的可真邪乎,你們聽沒聽說,鎬京城外的一波馬賊,無惡不作,大理寺欽天監(jiān)查了許久都沒消息,結果前幾天馬賊頭子自己去擊鼓自首了?!?p> “自首了?為什么?”
“我也是聽大理寺里的朋友說的,說是審問的時候,那賊首一口咬死說自己遇見鬼了!鬧的馬幫上下不得安寧,最后不堪折磨,自首了!”
“莫不是那英鬼顯靈了?”
“誰知道呢!我那大理寺朋友說完,我還覺得是賊首逗他們的,結果竟然和今日這說書先生說的英鬼是一般模樣。”
眾人唏噓,黎水凡冷眼聽著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此事,隱去了那一絲戲謔的神情。
第二天,紀青趕來告知黎水凡,有人花高價請他去做法。水凡冷笑,終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水凡意想的方向發(fā)展,但總有意外發(fā)生。
黎硯憂心的找到水凡說,“我今日進宮,穆王有心將你許給沈首輔的嫡子沈瓊,我已與父親和母親傳達了圣意,若你不愿嫁給沈瓊,我與父親母親可去圣前為你周旋?!?p> 這到是黎水凡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想了片刻道,“父親年事已高,身體大不如前,母親要時時侍奉,已然辛苦,此事,交給我自己處理吧?!?p> 黎硯再不愿撒手,也知道妹妹大了,不能再凡事都由他們摻和了,瞧著如今妹妹比從前懂事了許多,他欣慰的笑說,“好,你心中有分寸即可?!?p> 黎水凡找到沈瓊,商議一番,一個不愿娶,一個不愿嫁,二人準備同去圣前回絕,卻在回絕的前一天,沈瓊被人掀了老底,沈家上下都在忙著給沈瓊做得事情打點,爭取減輕處罰。
正在黎水凡一頭霧水的時候,太后請下來圣旨親自去了黎府,給黎硯加官進爵,還封了黎水凡母親一個誥命。
謝主隆恩一番,太后一臉慈祥的笑容把黎水凡笑的心里發(fā)毛,老太太雍容華貴,與黎老將軍一家聊了很久,一字一句體貼入微和藹可親卻不容人拒絕。
黎水凡聽了半晌,大概是這位太后的外孫子姒淮,不小心查了沈瓊的底,鬧的兩家結親也結不成了,太后越看黎水凡越喜愛,干脆替自己那個不成器至今未婚的外孫子上門提親,早日把親事給定下來。
賞賜也接了,太后春風化雨般的言辭,讓黎家上下找不到突破口拒絕,當今太后親自來為世子求婚,任他黎家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不同意。
送走了太后,黎家上下看著黎水凡不知如何是好,她回了個微笑,“不必掛懷,我自有主張?!?p> 黎水凡帶著景蟬和南星去了姒淮府上求見,結果被門口的守衛(wèi)給擋回來了,愣是沒見著人。
而姒淮也是被太后不同尋常的套路給打亂了步伐,太后的辦事效率快到姒淮措手不及?;氐椒獾匾咽翘焐野担犑窒氯苏f黎水凡下午來找過他,他心知肚明水凡來此所為何事。
紀青做完法,撇干凈身后跟蹤的人,去了以前師兄妹常去的茶館,點了壺店里最貴的普洱。
黎水凡到時,紀青放下茶杯,一本正經的說,“師姐,我勸你還是收手吧!”
水凡拿起茶壺就要潑出去,紀青一把抓住水凡手臂,“哎哎!師姐,別??!”
她放下茶壺,氣道,“花我的錢喝茶,還想著給我泄氣!”
紀青好容易把茶壺拿到手,往自己身邊拽了拽說,“你將英鬼一事傳的沸沸揚揚,明眼人都知道這英鬼描述的是黎晞,你斷定姜垚那狗頭軍師貪生怕死,定會找我做法求心里安慰,我也確實被他找上了門?!?p> “那你讓我收手?”黎水凡白了他一眼。
“師姐,你可知今日真正找我做法的是誰?”紀青語氣很是神秘。
黎水凡沒好氣的說道,“別在這兒裝神弄鬼的,有話直說!”
“確實是那狗頭軍師出的面,但去的是皇宮!”
紀青語出,黎水凡愣住了,皇宮?
“師姐,我們都錯了,那個狗頭軍師不是給姬琤做事的,他真正的主子,是穆王庶子姬桓。”
黎水凡本想把軍師釣出來,然后以此為據去穆王面前告發(fā)姬琤,為黎晞出一口惡氣,卻不料,竟然還有個意外收獲!
見黎水凡久久不言,紀青心想不好,師姐八成是惦記著怎么把穆王兒子繩之以法呢!于是勸道,“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吧!可也只是幾代君王喊喊的口號,你要是動人家兒子,人家能愿意嗎?”
“這天下和他庶子比起來,哪個重要?”
紀青扶額震驚,“你該不會想去要挾穆王吧?”
黎水凡,“我自有良策!先瓦解了他和姬琤,馬幫那人不是做的很好么?”
紀青抓狂,努力壓著聲音道,“你還提這事兒!師姐你這膽子真是滔天了,只身一人闖馬賊營地,讓師傅知道了,不得打斷你的腿!我也是好奇了好幾天,你是怎么做到讓賊首去大理寺說出那般言論的?”
“愿賭服輸唄!拼劍術他還能贏得了我么?他那馬幫被我招了安總好過跟著他顛沛流離,與他來說是件好事!”
紀青感覺她師姐可能魔障了,道,“虧了沒人知道我是你師弟,我得抓緊走,不然別人找你報仇的時候都得連累我!”
臨走還把茶喝了個干干凈凈,黎水凡付錢時在心里又把紀青狠狠的問候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