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羨端著湯藥進(jìn)來,沒有防備的看見姒淮摟著黎水凡靠在他肩上,于是偏過臉假裝沒看見,把藥放在桌上,一聲不響的走了。
黎水凡鼻血止住了,一臉的血跡有些駭人,姒淮將她輕輕倚靠在床框上,換了塊干凈的錦帕,蘸水濕過后擦掉了黎水凡臉上的血跡,他端起那碗藥,一勺一勺的給她喂了下去。
“你在這里安歇幾日再回鎬京?!辨茨ㄈダ杷沧旖堑乃幹?,“伊耆氏還要繼續(xù)給你調(diào)理一番。”
“我今晚就走,世子別擔(dān)心,我還有南星呢!”
這話黎水凡自己說出來都心虛,沒敢看姒淮。
只聽他道,“你倒是從來都不虧待她?!?p> “是?。∷吘故俏?guī)熜肿钪孕牡牡茏??!?p> 姒淮沒有說話,黎水凡眼神飄忽不定的從他臉上掃過,“世子,能不能替我給景蟬傳個(gè)信兒,讓她來接我?”
“怎么?我杞國王宮還不如你黎府?”
“自然強(qiáng)黎府百倍,可我留在你這里像話么?”
姒淮冷笑,“太后剛?cè)ヌ崃擞H,你留在這里怎么不像話!”
說到提親,黎水凡一本正經(jīng)道,“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認(rèn)為起碼兩人要兩情相悅才能成為夫妻,世子何不娶一個(gè)真心喜歡的人!”
姒淮問道,“你可知何為真心喜歡?”
黎水凡懵住,搖頭,“我也不太明白?!?p> “那我告訴你,真心喜歡的人,想時(shí)時(shí)相見,不愿彼此被他人覬覦,是時(shí)常掛在心上,甘愿傾覆一切也要與她在一起的人,可明白了?”姒淮的聲音好聽,這番話說的又如此溫柔,叫黎水凡心里一陣漣漪。
她感覺心臟突突的跳了幾下,點(diǎn)頭道,“我記下了,只是太后上門提親,我們黎家是拒絕不了的,世子自然是極好的人,可我與你了解不多,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能太草率,希望世子三思?!?p> “我思過了?!?p> “???”
姒淮,“我說我考慮過了,婚期還沒定,你我有的是時(shí)間彼此了解,如若真的不合,婚約作罷即可?!?p> 聽他說的云淡風(fēng)輕,可黎水凡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好像是那個(gè)道理。
到晚膳時(shí)刻,姒淮叫人擺了幾碟小菜,有葷有素,有湯有米,十分精致美味,黎水凡沒忍住貪食了些,沒等多吃幾口,姒淮便制止,“你吃七八成飽就行了,吃多了腸胃負(fù)擔(dān)不起?!?p> “哦?!崩杷猜犜挼姆畔驴曜?,不舍的看了一眼魚肉丸子。心道,要是回了黎府,怎么也得先吃個(gè)痛快,一細(xì)想,黎府也沒有這里手藝那么好的廚子,不禁惋惜。
待人撤了碗碟,黎水凡發(fā)問,“世子,我還有些事情,今夜需回鎬京,麻煩世子給我派一輛馬車,或者讓景蟬接我也行。”
姒淮一口回絕,“別想了,你以為姬琤和姬桓能上你的當(dāng)?”
這事他也知道?
姒淮,“姬桓是一開始亂了陣腳才中了你的圈套,殊不知找來那聲名在外的高藝法師是你師弟,他雖是庶子,但是一心想奪嫡,急功近利的心思被你誤打誤撞上了而已,等他回味過來,你這出戲就唱黃了?!?p> 黎水凡,“上鉤的魚你讓我放掉?”
“他雖是庶子,可也是穆王的親生兒子,你即便有證據(jù),又能如何?穆王不會處置他的?!?p> “我不求把他處死,只想給我大哥討一個(gè)說法!”黎水凡看向姒淮問,“你認(rèn)為公道,是無稽之談嗎?”
“我從未這樣認(rèn)為,只是位高權(quán)重之人談公道,需要一張嘴,然而黎民百姓談公道,需要先成為位高權(quán)重之人,我以為你能懂這個(gè)道理的。”
“懂啊,怎么不懂,只是不試一試怎么知道能不能做到?”
她說的很堅(jiān)定,姒淮失神了片刻,把嘴里那句“幼稚”咽了回去。
黎水凡打了個(gè)哈欠,“世子,我占著你的寢殿終是不好,你安排我住其他地方吧!”
“不必,你且在這里好生休息?!?p> 黎水凡,“你該不是要在這兒看著我吧?”
姒淮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臉幼?,道,“你別想著自己偷跑出去,就算穆王要仰仗黎氏保家衛(wèi)國,可你去揭發(fā)他兒子和侄子,他也會把你下獄!”
“就算下獄,可我自己愿意??!我必須要試一試!”
“為了黎靖楠,你什么都愿意么?”姒淮語氣里帶了一絲怒意,“他以后不會再以黎氏長子的身份出現(xiàn),這道理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
“我明不明白的,跟你有關(guān)系嗎?”
黎水凡這一問,姒淮愣住,確實(shí)沒關(guān)系!他側(cè)身讓出位置,“隨你,今日出了這門,你有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guān)。”
“好?!?p> 黎水凡走了,子羨見她一人出去,跑進(jìn)屋里問道,“世子,鎮(zhèn)平侯走了,你不跟去?”
氣氛好像有些不對。
子羨低頭撤出去關(guān)好門,姒淮凝視水凡曾躺過的床榻,是啊!自己操的哪門子心?她是死是活,關(guān)他什么事!
如果說意氣用事是水凡的特色,那么后悔便是她的結(jié)果,黑燈瞎火的,她連個(gè)馬都沒有,難不成要走回去?
一條道,寬闊暢快,她一個(gè)人走,是有一些孤單的。
走到月色正濃,水凡都沒遇見一家尚未關(guān)門的客??梢酝端蓿炊窔庖粫r(shí)爽,怎么就沒想到大半夜的自己沒辦法回家呢!
懊惱間,身后傳來馬蹄聲,水凡回望,心中抱著一絲絲僥幸和期待。
子羨駕著一輛漂亮的馬車停在她身邊,“鎮(zhèn)平侯,上馬車,我送你回去!”
黎水凡眼前一亮問,“是你家世子叫你來的?”
“不是,我猜想是你和世子鬧了不愉快,所以來送你的!”
黎水凡,“哦!那你家世子知道了不會怪你么?”
子羨笑道,“沒關(guān)系,世子很好的,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把我怎么樣的,我先送你回鎬京吧!”
她乖乖上了車,心里把姒淮問候了一遍,真是小氣!
一路晃晃悠悠的,黎水凡睡著了,等她醒來,子羨已經(jīng)到了鎬京,杞國到鎬京不遠(yuǎn),她掀開車簾,不遠(yuǎn)處就是黎府,她跟子羨說,“你停下來吧,我自己走回去?!?p> 子羨笑了笑沒說話,把車停了下來,水凡走之前叮囑他回去路上小心。
子羨回到杞國,同姒淮說黎水凡沒讓他送到家門口,姒淮便心知她是怕人知道她和自己有瓜葛,氣呼呼的準(zhǔn)備去睡覺,臨走還和子羨確認(rèn)了一遍,“你沒說漏?”
“世子放心吧,我說送她回家是我自己的意思,她還怕你怪罪我呢!”
姒淮這才放心的回寢殿。
子羨搖頭感嘆,世子爺怎么一涉及到黎水凡就不開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