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水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姒淮那張臉，再往下看，他修長的手指正托著一碗湯藥，拇指扣在碗邊。
姒淮臉色并不溫和，張嘴道，“起來吃藥吧！怎么也是苦的，拿勺子喝還不如一口悶下去！”
一口悶！當(dāng)這是喝酒么？
黎水凡想著，畢竟她的性命和身體健康更重要，從平躺姿態(tài)緩慢轉(zhuǎn)換為靜坐，端過姒淮那碗湯藥，憋著氣喝下去了。
姒淮接過空碗，放在身后方桌之上。
黎水凡這才看了一圈周遭的環(huán)境，總感覺這戰(zhàn)船像是昂貴的客船，連身下榻上的席子都是軟冰絲的。
她緩了一口氣，對著姒淮問道，“你來我軍中做司馬，是你的意思還是穆王的意思？”
姒淮回，“是我父王的意思。”
“杞王？”黎水凡皺眉思考，抬眼道，“你們早就知道東夷要造反？”
姒淮點頭。
黎水凡覺得耳根十分清凈，問道，“外面休戰(zhàn)了？”
“給他們些時間去準(zhǔn)備應(yīng)對，省的以后有人說我恃強凌弱?！辨催@語氣，聽的黎水凡都牙癢的想揍他！
“我吩咐了親兵叫南星前來支援，現(xiàn)在看來，我可能得想個好的借口再讓他們回去了！”黎水凡雙手一撐，借力離開床榻，蹲下去去穿鞋。
姒淮把她拉起來，按住肩膀，讓她坐在榻上，“不用，我正好需要你的人，我這些水軍，見不得光的！”
黎水凡瞪大眼，“你！你！”她將聲音控制到最小，指著姒淮道，“你私養(yǎng)水軍，你想干什么？”
姒淮不以為然，“喊吧，這里都是我的人，你喊破喉嚨，穆王也聽不見！”
“你要造反？”黎水凡問。
“哼！若我與父王都有此意，鎬京早就不太平了！”
黎水凡，“怪不得你堂堂侯爵世子跑去邊境做區(qū)區(qū)司馬，原就是想借此事一舉滅東夷的，對不對？你拿我當(dāng)幌子呢！”
“主要是我父王怕他以后的兒媳應(yīng)付不了鬼方和東夷聯(lián)手，至于滅東夷，無非是舉手之勞！”
黎水凡發(fā)現(xiàn)，姒淮真的很欠揍！
“我黎氏帶軍中規(guī)中矩，一心為國為民，雖不是戰(zhàn)無不勝，敗績卻也屈指可數(shù)，你利用我和我的人馬來掩蓋你私養(yǎng)水軍的事情，我早就該看出來的！”黎水凡懊惱，一時失神，讓他給騙了。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跑了鬼方之后來找姒淮，還叫南星帶人來支援，殊不知姒淮要的就是她這個反應(yīng)，黎水凡感覺自己簡直傻到不能再傻了！
姒淮見黎水凡情緒上頭，不禁撓頭，他母妃曾在他幼時教導(dǎo)，“女子多愛翻臉，輕易不要招惹?！比缃窨磥恚约汉孟裾腥沁^頭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還在生氣黎水凡再次穿上那身甲胄之事，果然，色令智昏！
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強裝鎮(zhèn)定自若的說，“兵不厭詐，你沒看出來，是你分心在我身上的緣故！”
“去你的兵不厭詐，你那點兵法都用在隊友身上的么？”黎水凡怕自己氣的流鼻血，微微揚起頭，“我何時分心在你身上了？”
姒淮笑道，“你瞞著我偷穿那身甲胄，我瞞著你水軍一事，兩下扯平可好？”
黎水凡一想，他說的有些道理，但又感覺哪里不太對，這種事情可以扯平嗎？
姒淮見她如此模樣，不禁哂笑，在她腰上掐了一下，“想不通就別想了，估計你手下人馬快到了，我得把我的人換掉！”
他掐人腰的毛病可不太好，略顯輕浮，黎水凡伸手在他腰上也掐了一下。
姒淮錯愕回頭。
“看我干嘛？我學(xué)你的，是不是很不舒服？”
“沒覺得?！?p> “......”
果然輕??！
黎水凡氣道，“這種親昵的舉止，是不宜的！”
“你是說不宜掐你，還是不宜掐別人？”
“自然是?！眽牧?，黎水凡感覺又被套路了，于是轉(zhuǎn)而笑道，“自然是不宜掐我！”
姒淮沉下臉，只“哦！”了一聲，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
黎水凡心道，“不是吧！這就生氣了？氏族大家的世子爺都這幅脾氣？”
上了甲板，南星正巧帶人趕來，黎水凡招手示意他們過來，幾下分配，原先姒淮的人撤的干干凈凈，南星等人被分配在了大大小小的戰(zhàn)船之上。
黎水凡覺得自己踏進(jìn)姒淮的圈套了，她常年走旱路，水軍操練少之又少，東夷那邊似乎換了裝備，戰(zhàn)船換成了戰(zhàn)艦！
她雖然好戰(zhàn)，但不能對自己手下人的性命不聞不問，從姒淮臥艙中挑了套盔甲披在身上，雖然大，但總比沒有強。
這邊的戰(zhàn)船大小不一，怎么看都不如東夷那邊新?lián)Q的戰(zhàn)艦整齊劃一有條理，黎水凡仔細(xì)審視了一圈，姒淮的每一條船似乎都不一樣，大抵是商船改的，或者是造成商船樣子以掩人耳目的。
東夷出了六個戰(zhàn)艦，每艦雙層高帆，設(shè)有石炮。
黎水凡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甲板，應(yīng)該能抗住對面發(fā)來的石炮吧！
結(jié)果沒等對方出手，黎水凡下令，“放箭，上石炮！”
第一聲炮響，是南星那條戰(zhàn)船上的，多年的默契不是白來的！
黎水凡每每與敵方較上勁，千百頭牛都拉不回來，姒淮也就隨她去了，悠哉悠哉坐在后面觀戰(zhàn)。
幾輪互攻下來，東夷的戰(zhàn)艦沉了一艘，斷了一艘，還有一艘掉了帆，剩下三個歪歪扭扭的飄著。
黎水凡本來靠近了之后跳到對方戰(zhàn)艦上廝殺，拼武力，誰能比過黎家?guī)С鰜淼能婈牐?p> 結(jié)果沒等出手，東夷看起來強壯威猛的幾艘戰(zhàn)艦，就這樣毀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姒淮。
姒淮面無表情。
他到底是還在生氣，還是知道本來就能把東夷打成這樣？
黎水凡送劍入鞘，走過去說，“繼續(xù)打？”
“隨你！”
隨我？怪不得張二叔說不忍心下手，東夷年年吹上天的水軍竟然是這樣的！黎水凡也下不去手?。」矸阶彘L怎么總能遇上這樣的隊友呢！
“算了，他們?nèi)绻^續(xù)攻過來就打，如果跑了，就讓南星帶人去營地，我們陸上作戰(zhàn)總強過水上?！?p> 見姒淮依然沒什么興致，黎水凡心想他莫不是還在生氣？
于是豁出去道，“喏！你掐吧！”
“什么？”姒淮疑惑。
“不，不讓你掐我，你，你就生氣成這樣，那，那不然，你就掐吧！”
“哈哈！你怎么結(jié)巴上了！”姒淮被逗笑，“誰說我生氣了！”他避開盔甲遮擋的部位，在她腰上戳了一下，“你說不掐就不掐了，這能聽你的？”
黎水凡再次被姒淮套進(jìn)去了，無奈嘆息道，“世子不是一般人呀！我等甘拜下風(fēng)！”
“哪里，我同你鬧著玩的！”
黎水凡，“那我真是希望你不要認(rèn)真的玩我，我可玩不過你！”
姒淮一愣，收回想拍她的手，交疊負(fù)于背后，“胡思亂想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