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烊鹑竿衅鸩璞?,輕輕一吹,淺嘗一口,暖流入胃,驅(qū)逐了身上的寒意,將茶杯輕放在桌上,緩緩說道:“聽說了么,信王殿下今早離開廣陵,回汴安了。”
坐在對面的陳玄黃輕笑一聲,說道:“張大哥,你這消息來得還真快?!?p> “呵呵,我也是今早從廣陵返回的驛卒口中知道的。”
陳玄黃將刀放在桌上,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淡然道:“信王還不錯?!?p> 張?zhí)烊鹌仓煺f道:“何止不錯啊?!?p> 說完這話,他私下瞅了瞅,見沒什么人,便小聲說道:“不少百姓都希望他做皇帝呢?!?p> 陳玄黃愣了下,問道:“那為何這個位置當(dāng)初不選他來坐?”
張?zhí)烊鸢櫭嫉溃骸捌鋵崳?dāng)今圣上也是個勵精圖治,精通文武之道的人,只不過,這些年不知怎的,陛下身體越來越差,性情越發(fā)古怪了?!?p> 陳玄黃用手指著頭,低聲道:“是不是這里出了毛?。俊?p> 張?zhí)烊鹦闹幸惑@,趕忙說道:“不敢妄言!”
陳玄黃撇著嘴,十分無語。
剛剛你還說,希望信王做皇帝呢。
趁著茶水溫?zé)幔瑑扇丝焖僖伙嫸M,張?zhí)烊饛膽阎刑统錾⑺殂y兩放在桌上,便與陳玄黃離開了茶肆,繼續(xù)尋街。
出門走了沒幾步,陳玄黃心中一悸,猛然停下了腳步。
張?zhí)烊鸷闷娴幕仡^看去,“出什么事了?”
陳玄黃用手捂在胸口上,緩緩說道:“不知為何,我有些心神不寧?!?p> 張?zhí)烊饘⑸碜愚D(zhuǎn)了過來,看著他,打趣道:“是不是剛剛口無遮攔,害怕了?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陳玄黃白了他一眼,說道:“也不誰口無遮攔?!?p> 張?zhí)烊鸫笮α藥茁?,走過去,一把攬過對方的肩膀,繼續(xù)前行。
......
陶成騎著駿馬疾馳而回,快接近玉輦時,才放緩了速度。
趙貉看他歸來,便問道:“都辦好了?”
陶成點頭說道:“辦好了。斥候帶著信已快把加鞭趕回汴安,相信明日就會有結(jié)果。豫州軍統(tǒng)領(lǐng)會在兩州交界,等候王爺您。”
趙貉輕‘嗯’一聲,并未言他,但從表情上看,對陶成著實滿意。
隊伍又前行了一段距離,趙貉開口問道:“陶成,那個瑩南,你覺得怎樣?”
陶成心中一緊,眼前立刻浮現(xiàn)出一副可怕的面容。
“回稟王爺,這瑩南若是用對了地方,殺傷力不再屬下之下?!?p> 聽到這話,趙貉不禁笑了幾聲,但一想起瑩南的模樣,和自己臨行前那副幽怨的眼神,瞬間笑容盡收,臉色開始難堪起來。
“陶成,讓他們停下,本王想吐......”
“嘔......”
......
這幾天,陳玄黃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為此,他還翻閱了不少醫(yī)書。
病因未找到,他卻是神經(jīng)兮兮的,一天到晚總覺得自己哪里都不對勁。
陳玄黃猜疑之下,跑去了醫(yī)館,結(jié)果被人甩了一頓白眼后,趕了出來。
最后,魚妖嬈給他總結(jié)了一下病因。
吃飽了撐的!
陳玄黃站在縣衙院內(nèi),望著天空飄動的云朵,怔怔出神。
張?zhí)烊鸾辛怂脦茁?,才得到了對方的回?yīng)。
“玄黃,你這是怎么了?這幾天都魂不守舍的?!?p> 陳玄黃繼續(xù)望著天,同時用手拍了拍胸口,“心慌!”
張?zhí)烊鸪烈髌蹋槐菊?jīng)說道:“玄黃,你若是不放心,我給你立個字據(jù),保證不告發(fā)你......”
陳玄黃回過頭看向他,無奈道:“張大哥,跟這事沒關(guān)系?!?p> “嗯?那是何原因呢?”
兩人正商討了病因,就瞧見從后院中有一個靈活的胖子一溜小跑而來。
當(dāng)看到二人時,疾呼道:“快隨本官去公堂,宮里來人了!”
二人相互駭然,急忙跟隨曹寧而去。
公堂上,年輕的傳旨太監(jiān)手托圣旨,面無表情,站立原地。
早已在此的于旬一瞧見其他人敢來,二話不過,全部給拽到地上。
年輕太監(jiān)看了一眼,跪拜在地的四人,將圣旨緩緩打開,高聲朗讀。
“門下,乾化二十三年,臘月十七。
江寧縣令曹寧為官清廉、愛民如子、公正無私......特加封為汴安少尹,以示皇恩!......
江寧縣捕快陳歡黃屢破奇案,營救信王......故賜白銀三千兩,并與曹少尹即刻前往汴安,任汴安府衙捕快......
請奉制付外施行。謹(jǐn)言
乾化二十三年,臘月十七。
可?!?p> 曹寧猛一抬頭,緊而匍匐在地,朗聲喊道:“臣曹寧,謝陛下圣恩!”
而此時,陳玄黃額頭頂在地上,雙眼空洞無神。
年輕太監(jiān)瞧著跪拜不起的陳玄黃,微微皺起眉頭,但一想到信王臨行前的吩咐,便將斥責(zé)之話忍了下來。
曹寧雙手顫抖的接過圣旨,連連道謝,隨后給了于旬一個眼神,后者心領(lǐng)神會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到了年輕太監(jiān)的手中。
年輕太監(jiān)不留痕跡的接過銀子,臉上終是露出一絲笑容。
陳玄黃此時在張?zhí)烊鸬臄v扶下,站起了身子。
不知為何,他只感覺手腳發(fā)麻,頭暈?zāi)垦!?p> 年輕太監(jiān)盯著陳玄黃,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他,用尖細(xì)的聲音說道:“這是信王吩咐咱家,轉(zhuǎn)交給陳捕快的信?!?p> 陳玄黃接過信封,聲音微顫道:“多謝公公?!?p> 年輕太監(jiān)點點頭,又道:“陛下賞賜的銀子咱家過會兒就讓人抬進(jìn)來?!?p> 陳玄黃長呼口氣,聲音正常了許多,“有勞公公了。”
......
公堂上,陳玄黃直接坐到了縣令的位置上,望著下方裝滿白銀的箱子,怔怔出神。
曹寧絲毫不在意他越規(guī)之舉,反而雙手托著圣旨,嘴里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些什么。
于旬站在一邊,看著即將要去汴安上任的老朋友,難得的沒有出言揶揄,反而心中十分為他高興。
曹寧回過頭,看著他,冷不丁問道:“這是不是真的?”
啪!
于旬揉了揉酸脹的手,沒好氣說道:“這回知道了?”
曹寧嘟嚕著大臉,猛地點頭,然后雙眼通紅,哽咽道:“這是夫人在天保佑我,讓我連升三級啊!”
于旬默不作聲。
這何止是連升三級,從八品直接跳到從六品,分明是連聲四級。
陳玄黃呆滯了好久,終于把信封岔開。
信中內(nèi)容十分簡單,上曰:
待你安頓好后,再將他人接來不遲。
陳玄黃將信紙折好,呢喃道:
“信王,你自知我難處,何必為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