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成瞅了眼身邊一路上興致盎然的陳玄黃,心中即是無奈就是驚駭。
這世上敢朝王爺要東西的人,除了王妃與世子,就數(shù)這家伙了。
關(guān)鍵是,前兩位是王爺自己的家人,而后者......
其實(shí)當(dāng)初陳玄黃也沒有想空手套白狼,他希望趙貉能幫他找一處合適的宅子,銀子先由趙貉墊上,等以后拿到醉生樓的分紅,再將銀子還了。
可趙貉聽完此話,直接大手一揮,十分豪氣的要送陳玄黃一處府宅。
后者先是愣了愣,下一刻便嬉皮笑臉的欣然接受了。
之前對趙貉的種種不滿,都在此刻煙消云散了。
過了兩日,陳玄黃身上的傷勢好了大半,陶成也如約而來,二人在汴安城逛了有足足一天的時(shí)間。
大大小小的宅子,看了不下七八處。
這其中大部分都是廢棄的宅子,原主人不是被抄家問責(zé)空下的,就是落魄時(shí)無奈抵債出去的。
還有兩處是信王的私宅,平日里很少有人居住,但會(huì)有仆人居住在內(nèi),每日打掃。
比起其他幾處宅子,這兩處干凈許多,也精致許多。
臨近傍晚,二人來到最后一處府宅,幾個(gè)丫鬟、老仆,在一旁靜靜候著。
這一處也是信王的私宅,十分精致,但卻是所有府宅中最小的一處。
陳玄黃站在園中,四處打量,不禁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東西兩側(cè)各三間廂房,足夠了。
一旁,早已雙腿灌鉛的陶成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他,心中十分佩服這家伙,傷勢未愈,體力還這么好。
良久,陳玄黃拍手笑道:“就這里了?!?p> 陶成微微愕然,“你怎么選了這最小的?”
陳玄黃笑說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們才五個(gè)人,這里足夠了。再說了,選一處王爺?shù)乃秸?,總比讓他再掏銀子強(qiáng)?!?p> 陶成抱著肩膀,打趣道:“陳玄黃,我真不知該如何評價(jià)你了。說你不貪吧,你平白無故要了一間宅子,說你貪吧,你卻選了一處最小的?!?p> “打?。 标愋S來到他面前,正色道:“我得糾正你一下,這是王爺送的,可不是我要的,再者說,我一開始可是想自己掏銀子的?!?p> 陶成嘴角翹起,笑容玩味,“若不然,這處宅子你自己掏銀子?”
陳玄黃一本正經(jīng)回答道:“這怎么行?我怎么能辜負(fù)王爺?shù)囊黄囊?!?p> 陶成‘呵呵’兩聲,不再多言。
陳玄黃轉(zhuǎn)身對那幾個(gè)丫鬟、仆人說道:“你們先住在這里,每日記得打掃。等我般進(jìn)來后,你們再回王府?!?p> 聞言,陶成訝異道:“你不留他們?”
陳玄黃指了指幾間廂房說道:“我若留他們,就不夠住了?!?p> 陶成白了他一眼,無奈道:“我就說讓你選個(gè)大的?!?p> “我住還是你???”陳玄黃瞥了他一眼,朝門口走去。
陶成輕笑一聲,緊隨其后。
兩人從府宅出來后,走不了多遠(yuǎn)就到了王府。
當(dāng)初趙貉購置此宅,也是因?yàn)殡x著王府不遠(yuǎn),才買下的。
陶成不善言辭,本就很近的路程,兩人沒說兩句話。
駐步在王府前,陶成拱了拱手,說道:“我向王爺稟報(bào)此事后,會(huì)立刻將府宅的地契送到你手上?!?p> 陳玄黃十分客氣的擺了擺手,稱自己不著急。
陶成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與陳玄黃告別后,轉(zhuǎn)身回府。
此時(shí),正巧有三人從王府出來,二個(gè)青澀少年,一個(gè)持刀護(hù)衛(wèi)。
陶成見到最前面的兩位少年,立刻微微欠著身子,恭敬道:“屬下見過世子殿下,見過儲(chǔ)公子!”
左邊和信王有幾分神似的少年,雙手背后,裝出一副與自己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輕輕‘嗯’了一聲。
對此早已見怪不怪的陶成拱了拱手,就要邁步進(jìn)王府。
可還未等一只腳落地,就聽到身后有人怒不可歇的喊道:“是你這賊人!”
陳玄黃站在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正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微胖少年,這不就是上次與劉福在一起的少年么,說是什么尚書左仆射家的公子。
信王世子瞧見自己好友這副模樣,便出言詢問道:“褚文策,他是誰?”
被稱作‘褚文策’的微胖少年,怒氣橫生道:“我之前跟你說過,有人在食肆欺負(fù)我的賊人,就是他!”
本著慷慨仗義,為朋友兩肋柴刀的原則,信王世子也直接把陳玄黃歸位了他的敵人。
下一刻,單手一揮,冷聲道:“陶成,拿下此人!”
陶成面露難色,不知該如何開口,向世子解釋。
信王世子雙眉倒豎,憤懣道:“你敢不聽本世子的話?”
陶成雙手抱拳,低著頭沉聲道:“屬下不敢!只不過,此人是王爺府上的貴客,屬下不敢肆意妄為!”
成陳玄黃為王府貴客,算是陶成想出了解救之法,他相信,就算王爺知道此事后,也不會(huì)處罰自己。
王爺對陳玄黃的態(tài)度,從豪氣相送一處府宅,就可以看出許多問題了。
聞言,信王世子眉頭皺得更深,用懷疑的語氣問道:“你別是在騙本世子?”
陶成眼瞼低垂,輕聲道:“屬下不敢!”
原本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的褚文策神色詫異,心里開始打起鼓來。
信王世子一副稚嫩的面龐,此時(shí)卻拗在一起,心中拿捏著分寸。
陶成低著頭,目光時(shí)不時(shí)瞟向府內(nèi),心中盤算著如何將此事稟報(bào)給王爺。
信王世子邁著步子,來到陳玄黃面前,面對比自己還高半頭的對方,微微揚(yáng)起頭,淡然道:“不如這樣,你向褚文策賠禮道歉,這事就算過去了,如何?”
褚文策撇了撇嘴,顯然對這個(gè)提議,有著些許的不滿。
陳玄黃雙手抱肩,反問道:“憑什么?”
“憑什么?”信王世子被這句話弄得愣住了神,他本以為對方會(huì)對自己說出一句感恩戴德的話,可買想到,卻是平淡無奇的‘憑什么’。
許久,回過神來,原本面色平和的信王世子,此時(shí)目眥欲裂。
褚文策站在一旁,又恢復(fù)了那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信王世子猛然轉(zhuǎn)身,沖著陶成怒聲喊道:“本世子命令你,去將這賊人拿下!”
陶成緊咬牙關(guān),沉聲道:“恕屬下難以從命!”
“陶成!”信王世子指著他,厲色喊道:“不要以為你是父王的貼身護(hù)衛(wèi),就能在本世子面前耀武揚(yáng)威!你不過是信王府的一只狗!”
陶成深深低著頭,緊咬著后槽牙,雙目布滿血絲。
陳玄黃看著如瘋狗一般叫囂的信王世子,眼神瞇起,泛起冷意。
驟然間,一道夾雜著巨大怒火的吼聲,響徹在眾人耳邊!
“逆子!”